我被弄得煩悶不已,捂著耳朵說:“你讓我靜一下,我大姨媽沒來。我得了早更症可不可以?你走吧。”
“你怎麼了?”九越靈雙手按在我的肩膀上,看著我:“我們剛剛不是挺好的嗎?你突然這樣,讓我很難猜。”
我的一邊嘴角勾起,我知道那種笑一定很冷。可是我的理智控製不了我的憤怒,我衝口而出:“你不是能看穿人的內心嗎?我現在在想什麼你不是一清二楚嗎?是,我們剛剛是挺好的。大白天,我跟一隻鬼在人前接吻,我還像個白癡似的下決心,也許我可以不管你是人是鬼,我想和你好好地談場戀愛。”
九越靈有些不敢置信,幾乎欣喜若狂。他握在我肩膀上的手越發大力,捏得我肩膀生痛。
“小七,你是說肯接受我?不會介意我是鬼?”
“不,我現在不肯了。”我推開他的雙手,定定地看著他:“九越靈,從一見麵,你就不停地跟我說,你找了我很久很久。你一直喊我小七,你說我們有婚約。你高興的時候可以調戲我,不高興的時候就捉弄我。可是你從來沒有管過我的感覺,我……”
我說不下去了。難道我要告訴他,我懷疑我懷了他的種?然後我們一起猜測,孩子生下來後,會像個人嗎?也許會像那隻從馬桶裏爬出來的小鬼兒一樣嚇人呢。
“小七你怎麼了?”九越靈有些無措,“你到底要說什麼?”
“九越靈,我可不可請求你,讓我一個人靜一靜,這幾天都不要來找我了。”
我知道我很莫明其妙,可是我就是控製不住心裏不斷擴大的恐懼。我是真的害怕了,我才十八歲,我覺得我年紀太輕,原來經不起什麼風浪。
九越靈沉默地看了我一會,最終點點頭說:“好吧,那我先走了。”他拿起我的手,在手腕那串攝魂珠上輕輕彈了彈,對我說:“如果你要找我,彈三下這串珠子,我就會立即出現在你身邊。”
我低著頭沒吭聲,九越靈轉身離開了。
等他走遠了,我才往另一個方向發足狂奔。
跑到大馬路後,平生第一次這麼奢侈,我攔了出租車,很快就回到了爺爺的小店裏。
小店的大門仍然緊鎖。
我站在門外發了會呆,然後找來一根鐵絲,心存僥幸地把鐵絲往鎖孔紮進去,轉了幾圈後,鎖居然開了?
我不免有些高興,倒黴的今天,總算碰到件順心事了。
進了屋裏,我連澡都沒洗,直接倒在床上攤屍,想用睡覺來回避今天發生的事情。但我最終忍不住從床上跳起來,飛快地跑出小店,到附件一家藥店買了根檢孕的東西。
當上麵出現兩條紅杠杠的時候,我徹底傻眼,來來回回地看了好幾遍說明書,兩條杠杠絕對是懷上了。可是說明書又說早上起來驗會比較準,於是我又催眠自己,這準不準的,明天早上再試試。
當天晚上,各種惡夢不斷來襲,我反複地夢到那隻從馬桶裏爬出來的小鬼兒。小鬼兒渾身是血,瘦瘦小小的,它抱著我的大腿,仰起還沒長全五觀的臉,尖尖細細地說:“媽媽,你做我的媽媽吧。”我推開它,他就不遠不近地跟在我身後,說:“媽媽媽媽,你以後會把我生下來的。”
我從床上跳起來,跑到廁所裏瘋狂的嘔吐,借著燈光,我看到洗手盤上爬滿白白胖胖的蛆蟲,那是從我喉嚨裏吐出來的。
不!無論如何我不會要這個孩子。
清脆的手機玲聲在床頭櫃上響起,伴著震動的聲音,總算把我從無限死循環的惡夢裏拉出來。我不由地有些感激這個來電,哪怕是騷擾電話,我也要跟他說聲謝謝。
可是我剛要接,鈴聲就停了,那是個陌生來電。
我抱著手機呆呆地坐在床上,夢裏那些可怕的場景像石頭一樣紛紛朝我砸過來,壓得我快喘不過氣來。我要崩潰了,這種事換任何人都不可能承受得了。
門外突然有動靜,雖然腳步聲很輕,可是我這時處於敏感狀態,一點風吹草動就能讓我嚇破膽。我側著耳朵去聽,腳步聲卻沒有了。
該不是倒黴催地碰到半夜鬼敲門了吧?
我嚇得渾身發抖,已經很久沒有試過的恐懼感朝我壓過來。我拿出爺爺之前給我做的護身符,緊緊抓在手裏才敢起身。
我慢慢走到門邊,從縫隙裏朝門外看出去。
一雙渾濁的眼睛也在門外看著我,我們的視線碰到了一塊。
我差點尖叫,感覺心髒像打鼓似的,突然狂跳個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