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4月28日。
我從黑暗中醒來,腦袋昏昏沉沉,整個人也是渾渾噩噩,提不起半點精神,眼睛幹澀得厲害,口腔也幹渴難耐,四肢無力,心髒有一下沒一下的跳動著,我一點也不懷疑它會突然停止運作。
我轉動眼球四下看了看,白色的牆壁、白色的簾子、白色的頂牆、白色的床鋪,這裏所有一切幾乎都是白色,簾子那邊有人在說話,至於說什麼我不大聽得清,隻能隱隱約約聽見幾聲啜泣。
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藥味,我知道自己正身處醫院,可到底是怎麼進的醫院,進醫院前做了什麼都不記得了,我一個勁的想,想得頭痛欲裂。
“南南!”我聽見一道熟悉的女音,那是屬於媽媽的驚呼聲。
果不其然、媽媽一下子衝進房間撲在我身上,哭得一塌糊塗,我不禁疑惑不解,不就是住回院嗎?媽媽怎麼哭得好像我快要死了一樣???
我試圖伸手想去觸摸媽媽,可卻提不起勁,雙手似有千斤重一般。
我看見媽媽抹了抹淚,布滿皺紋的臉上長了許多祛斑,記憶中微微泛黃的長發已經剪成了短發,耳鬢和頭頂的頭發都已花白,我微微愣了愣神,媽媽的頭發怎麼白了那麼多?
媽媽走到房間門口大喊了幾聲“醫生”,然後我便被一個身著白色大褂,帶著黑框眼鏡,看上去四十來歲的醫生翻了翻眼皮,又用什麼燈照了一下,像是在檢查什麼。
良久、醫生轉身對媽媽說:“你女兒已經沒事了,隻是恢複生理機能還需要一段時間。”
然後就一邊搖頭一邊低聲道:“真是個奇跡啊……。”
媽媽哭笑著走來摸了摸我的臉,溫熱的觸覺直達我的神經,媽媽說:“南南,你總算醒了……。”
2010年5月5日
除了眼球外,我全身上下依舊不能動彈,每天都隻能躺在病床上,媽媽經常幫我按摩,偶爾也會推著我出去曬曬太陽,我算著日子,今天是我醒過來的第七天了,媽媽告訴我,我生病了,病得很重,成了植物人,已經沉睡了兩年。
我終於明白為什麼醫生會說“真是個奇跡”那樣的話,嗯、的確是個奇跡,難怪媽媽會喜極而泣。
2010年7月3日
我的手終於能夠勉強活動,媽媽買來了紙和筆,我在紙上顫顫巍巍寫下:“媽媽、爸爸去哪了?還有江陵呢?”
從我醒來到現在都隻有媽媽一個人忙前忙後,爸爸也不知道去了哪裏,江叔叔和江嬸也不見人影,江陵也一次都沒有出現過。
我不止一次想問他們去哪了,可我一直無法問,因為我天生就是啞巴,就算開口也隻能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所以我努力配合鍛煉,兩個多月過去,我終於能夠稍稍活動手腕,寫出心中的話,隻是不能寫太多,光是寫一兩個字就已經令我很疲憊了。
媽媽看了我寫的話,她的眼眶微微泛紅,臉上露出一抹微笑:“你爸爸出去打工了,等過年就回來看你。江陵……他兩年前去了杭州軍校,你江叔、江嬸去年就搬家去了杭州,方便照顧他,咱們兩家許久沒有聯係了。”
對媽媽的話我深信不疑,江陵走了,我相信他會回來,我們說好要一輩子在一起的,爸媽和江叔、江嬸也默認了我同江陵的事,說等我們大了就結婚。
我算了算,我睡了兩年,現在是2010年,我如今已經二十了,江陵比我大兩歲,他已二十二了,媽媽說江陵得在部隊呆十年,如今不過兩年,還有八年時間,我心想:隻要他回來,就算是十年、二十年我也是等得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