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阿水天生畫得一手好畫,平日裏逢年過節的,或者誰家有個喜事,再或者隻是單純想要一張畫像的,都會毫不猶豫地衝阿水開個口,然後阿水便會耗費掉一段時間,坐在海邊,聽著風聲,不急不慢地為大家畫上一幅畫。終是能樂得大家一陣歡喜,對他更是讚不絕口。而每當這個時候,阿海便也會在一旁看著,看著阿水和大家在一起其樂融融,心裏就會油然生出一種特別自豪的感覺來。嘿,這是自家弟弟,看多厲害!
靠海的人吃海,所以出海捕魚便是常事。這天夜裏,吃過了晚飯,阿水便要去收拾碗筷,可是卻被阿海拉住了。
昏黃的燈光下,阿海撓撓頭,憨憨一笑,對他說:“阿水,我今天要去出海捕魚,可能需要幾天時間回不來,你這幾天自己在家照顧好自己,不要擔心我。”
聽了這話,阿水卻忽然酸了鼻子,他說:“我不要油彩了,你也不要去出海了。”他心裏知道阿海之所以最近一直頻繁出海都是因為自己的緣故。要不是他喜歡畫畫,可是花湖又需要大量的顏料,阿海也不會這樣子的深夜還要出去捕魚。
“阿水,你放心,我們漁村都是有燈塔的,就是那個很高很高的燈塔,有了它就算我再海上飄得再遠,也會找得到回家的路的,我還要看著我們阿水結婚生子,吃你的喜糖呢,怎麼會舍得不回來呢。”阿海安慰,話裏話外都是滿滿的寵溺。
這話說得阿水心裏更難受了,自己就是一個他平白從海邊撿回來的人,什麼都不會做,偏偏還要一而再再而三地讓他為了自己做這做那,這心裏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難受得很。
可是即使再難受,他也知道阿海雖是憨厚,但是他決定的事情便是決定了,任何人都改變不了,便也隻好任由他去了。他要送他上漁船,他不肯,說夜裏風大,他的身子不好,受不得涼風,硬是把他塞到了屋子裏。而後自己一個人頂著涼風,下了海。
阿水就那樣站在門外,看著那艘小漁船晃晃悠悠帶著一星火光越飄越遠,最後消失在了自己的視線裏。再也看不到。
也就是從那一天晚上起,阿水便開始等待,從清早便背著畫板坐在海邊畫畫,一直畫到晚上,才肯回家。到了第二天,又重新開始,周而複始,樂此不疲。
就這樣,不知不覺半個月過去了,可是平靜的大海上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那個他期待看到的小漁船始終沒有出現。
村裏人便開始心疼起阿水來,這阿海八成是回不來了,隻是可憐了這個孩子,每天都在這裏等,看得人心裏難受。他們便開始勸阿水,讓他不要再等了。可是阿水不聽,說什麼都要繼續等下去,依舊是雷打不動的坐在海邊支著畫板,邊畫邊等。
村裏人見勸不動,便也不再勸了。隻是再經過他身邊時,也不會再樂嗬嗬搭上聲招呼,都是搖著頭,歎口氣,頗具無奈地走過去了。
這天夜裏,突然刮起了大風,燈塔上的火光晃晃喲呦,終於是啪嗒一聲熄滅了,毫無征兆地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