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流攤攤手,說道:“我認輸。”幹脆利落得袁凱歌目瞪口呆,一絲成就感全無。
袁凱歌不甘心地放開他,還一個勁道:“沒意思,沒意思,沒意思透了。”蘇流心說難道你還要讓我挺胸抬頭做天地間一條鐵打的漢子向你投以雷霆般的蔑視,鐵骨錚錚吐你一口唾沫說一聲不你才滿意是嗎?
可他是誰啊,他是蘇流啊,他是本該消失在這個世界上的人,是一個來自極北荒原隻為複仇而新生的幽靈啊。隻要可以贏,他就能不惜任何代價。
說時遲那時快,隻見袁凱歌才鬆開蘇流,蘇流立馬一個箭步上前,趁他不注意一把搶過那把長劍架在他脖子上,袁凱歌眨了眨眼睛,驚訝道:“你耍賴!”
蘇流長劍往他脖子上又近了一分,冷笑道:“兵不厭詐。你到底是誰?”
袁凱歌道:“你先放開我,我們坐下來慢慢聊。要知道,在和諧的氣氛裏才能進行愉快的交談。”
蘇流不依,袁凱歌無奈,隻好說道:“你先把劍放下,放下。我說,我說,我說還不行嘛。”
蘇流將信將疑地把劍放下,警惕地看著他,感覺隨時會撲上去。
袁凱歌卻做了一個極其出人意料的舉動,隻見他背向著蘇流,慢慢在月光下脫下自己厚厚的上衣。少年精壯的身體在皎潔的月光下仿佛披上了一層霜雪,蘇流一下居然呼吸急促起來。
原因無他,袁凱歌的後背露出了和蘇流脖子上一模一樣的詭異而豔麗的紅紋。那些紅紋像是野草一樣瘋狂地在他的後背一樣蔓延,看著驚心動魄。
袁凱歌扭過頭去看蘇流,問道:“蘇流,你真的不記得我了麼?”說起來,這還是袁凱歌第一次如此正兒八經地叫蘇流的名字。
可是這時候蘇流卻希望袁凱歌歪著腦袋管他叫“大兄弟”,至少那樣的袁凱歌不會擁有和他一樣的命運。他們都是這個世界的棄兒。
蘇流仔細地打量著袁凱歌,試圖從他的身上找到一些熟悉的影子。
袁凱歌突然抱住雙臂,死不正經地顫著聲音說道:“我說大兄弟啊你看夠沒有,如果我是個女人我就大大方方讓你看了。可是你說咱們兩個男人,都不好那口,有什麼好看的是吧。我能先把衣服穿上嗎?冷死我了你還要給我挖個坑埋了,多麻煩啊。”
蘇流忍不住捂臉。果然和神經病是沒有辦法溝通的。因為你永遠也不會懂他們的神經回路。
不過蘇流以前確實認識一個這樣的神經病。這個神經病瘋起來的時候,會把攔在他眼前的一切撕裂毀滅。但蘇流隻見過他瘋了一次,也就是那次,蘇流在他的奮不顧身的協助下逃出生天,那個人像條狗一樣死死咬住一個九天衛的脖子,那怕那個九天衛的巨劍刺穿他的身軀,鮮血四濺,他也一點兒不鬆口。
蘇流開始猶豫了,明知那個人已經死了,他還是小心翼翼地叫了一聲:“哥?是你嗎……”像是小孩子明知道糖罐裏已經空空如也,卻還是徒勞地伸出手去掏糖罐,那怕掏出來的隻有空氣,還是忍不住一次一次去嚐試。
袁凱歌沒吱聲,肩膀有些顫抖。蘇流試探著,又叫了一次:“哥……”
袁凱歌猛然轉過身來,那條大花褲在月色裏映得他格外風騷,他漆黑的眼睛明顯有一些發紅,卻還是笑道:“叫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