瞻基的血不停地流著,依琳慌忙地在家裏的醫藥箱裏翻,米酒、麻沸散,還有針線。

撿好工具後,依琳趕緊跑回房間,卻發現床鋪已經紅透了一片,她跑到床邊,發現朱瞻基已經昏迷不醒。依琳扶起他,給他灌了點麻沸散,他睡得更死了。

接下來是縫合。依琳把針在油燈的火焰上燙了一下,又用米酒淋濕線,用以殺毒。準備工作完成後,她咽了一口停留在咽喉的口水,緩解了一下自己緊張的心情,將針線對準那塊深得見骨的口子……

到最後一針了,她輕輕地打了個結,用剪刀剪掉了餘下的線,瞻基的血也開始慢慢地凝結。依琳緩緩地舒了一口氣,她摸摸瞻基的額頭,還是很燙,但估計應該很快就好了。

望著瞻基手臂上那歪歪扭扭的線,依琳覺得很難為情,自己的針線活本來就不好,現在還要在別人身上落個這麼難看的圖案,真是有些難為他了。

這也是她第一次用針線縫補人的傷口呢。

依琳走出去透了一口氣,那兩個人還在死睡著,該怎麼辦呢?她猛然想起之前朱子龍那件事,就不敢放走穿黑衣服、蒙麵的人了,所以趕緊用繩子將他們綁了起來,綁完後又擔心晚上下雨時他們會被淋濕,便將他們拉到了後院一個有篷子的豬圈裏。

完事後,她回到房間,探探瞻基的額頭,走出去擰了條冷毛巾回來,搭在了他的額頭上。

看著床上這個熟睡的男人,依琳看得入神,鼻子很高,眉毛很長,雖然嘴唇因失血過多而發白,但絲毫沒有影響審美,他給人一種說不出的感覺,她不知那叫帝王之氣,隻知道他的臉給人帶來溫暖,看一眼都覺得十分的舒坦。

她曾以為爹爹是世界上最帥的男人,但沒想到外麵原來是有這麼多帥哥,首先第一個看到的是朱子龍,她不得不承認,再者就是他了。但不管怎麼樣,還是不及自己的爹爹!

而這時,她發現了他腰間的一塊翠綠的玉佩,反過來一看,上麵寫著“朱瞻基”三個字。

咦?他叫朱瞻基嗎?這個名字好熟耶。

依琳回想起爹給自己講的時事——當今皇上叫朱棣,原本他隻是一個藩王,可是不滿建文帝削藩,於是發動靖難之役,成功奪取皇位。而後朱棣的兩個兒子朱高煦和朱高熾爭奪皇位,最後朱高熾被擁護為皇太子,其長子朱瞻基為皇太孫。

朱瞻基!皇太孫!那我應該叫他什麼?陛下還是殿下,絕對不能叫錯。耶?我救了皇太孫誒!那會不會封我個什麼官?不對不對,他怎麼會被追殺呢?

依琳的思維快速地跳躍著,想到最後想累了,就迷迷糊糊地睡著。

第二天清晨,陽光射入了窗台,一切都恢複了寧靜,鳥兒歡快地在枝頭唱起歌來,依琳從床頭邊醒來了,她望了一眼沉睡的朱瞻基,摸摸他的頭,果然退燒了。

好了好了,不會死了。昨天還一直擔心他會不會死掉,畢竟自己還是第一次見到有人流了這麼多血。

她起身去看看後院的那兩個人,他們還沒醒。

她伸了個懶腰,走到廚房幫朱瞻基煎藥,就這樣開始新的一天。

“咳咳咳”房內的朱瞻基翻了一個身,被痛醒了,他慢慢坐起來,檢查了一下自己的傷口,發現被縫了線,他環顧四周,看擺設應該是一個平民百姓的家,他想不起昨天發生了什麼,隻覺得昨天睡得很舒服。

“這到底是哪裏啊?”

瞻基下了床,在房間裏麵四處走動,這時,門開了,依琳端著藥走了進來,見瞻基轉過身,便說道:“你醒了呀,感覺好點了嗎?”瞻基回答道:“好很多了,謝謝你。你……”他呆住了,這個女人,不就是在饒州街巷上見到的那個人嗎?她那雙眼睛他永遠無法忘記,那樣的純淨,那樣的清澈。沒想到自己居然在這裏再次見到了她,而且,她穿著女裝的便服,好美。

“誒?你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幹嘛不說話呀?”見依琳緊張地詢問自己的情況,瞻基心頭一熱。

“沒什麼事。這個傷口是你幫我縫合的嗎?”瞻基指指那歪歪扭扭的線。

“呃……是我縫的,昨天時間緊迫,而且我針線活也不好,所以是難看了點,莫怪哈……嗯,到時候拆線時幫你拆漂亮點。”依琳不好意思了,沒想到他和自己也有同感。

“你誤會了,我不是問縫得怎麼樣?而是很感謝你救了我,幫我縫合了傷口。”

“嗬嗬,不用客氣。”聽他那麼誠懇地道謝,依琳不好意思了,她將藥放在桌子上,端起碗遞給了瞻基。

“來,這些藥是補血的,你昨天晚上流了好多血,把我都給嚇壞了,不過還好,幫你縫了針後就沒事了。你的嘴唇紅潤多了耶,你現在感覺怎麼樣?有沒有覺得頭暈?”瞻基聽著她那麼地說著,心裏很感動,從小到大還沒有一個人像母後那樣這麼擔心自己,關心自己,就連自己的親爹也是愛理不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