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驍啜了一口酒道:“我來這裏,是因為這裏的酒不錯。”

“多少吃點飯菜吧,光喝酒傷胃。”諶淩煙勸道。

薛驍搖了搖頭,道:“我每餐都吃不了多少,幾筷子就足夠了。”

諶淩煙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睛,“天哪!你不會餓嗎?幾筷子的食量……”

薛驍又倒了一杯酒,道:“這也算一種怪病吧。我自年少時,便對所吃之物特別挑剔,後來發生了一些事,愈加厭食,所以我通常吃不進什麼東西。”

諶淩煙放下筷子,同情地看著薛驍,“世間美食千滋百味,居然沒了品嚐的興致。每餐飯量這麼小,身子遲早會被拖垮,你就不能勉強自己多吃點麼?”

“我為何要勉強自己?若我嚐到美食,自是會忍不住再吃一口的。我說過了,我少時對食物便尤其挑剔,不是什麼我都吃得進去的。”

諶淩煙無奈地搖搖頭,“那酒就好喝了麼?你就不挑了麼?”

“你嚐嚐。”薛驍遞給諶淩煙一小杯,“這酒確實比那些菜要美味得多。”

諶淩煙疑惑地接過,小抿了一口,酒入喉舌是燥熱辛辣的,順著食道滑下卻覺得熨燙了五髒六腑,有種想要馳聘沙場的狂野之感,讓人回味無窮。漸漸味淡了,卻有種萬般不過灰飛煙滅,舉世獨剩我一人的孤寂之感。這就是薛驍愛這酒的原因麼?世人不都是說酒可以解千愁麼?怎麼喝酒卻喝出了愁腸?

“你酒量淺,莫要貪杯。”薛驍好聽的嗓音在耳邊響起。

諶淩煙此時已經沉浸在自己的千愁萬緒裏,一揚脖子飲盡了杯中之物。薛驍奪下她的酒杯,然而晚了一步,諶淩煙的眼神迷蒙起來,口中卻喃喃道:“你說得沒錯,酒果真是個好東西……”

薛驍無奈地搖搖頭,看著趴在桌上呼呼大睡的諶淩煙,歎了口氣。“孤老伯,你釀的這孤家酒把我娘子醉倒了……”

“楚公子,酒不醉人人自醉,我孤老兒的酒你是最清楚不過的了。”孤老伯笑道,“我釀的孤家酒,不是人人都能醉的。尊夫人定是飲酒時想到些什麼動了情,才會沉醉其中。你號稱千杯不醉,不是也在我孤老兒這裏栽了跟頭。”

薛驍笑了笑,並不言語。

孤老伯一邊忙活著手上的事,一邊陪薛驍聊著:“楚公子,你放心,我這酒雖勁頭大,卻是沒有宿頭痛,明日尊夫人醒來時定是神清氣爽。”

“孤老伯,你說她……呃,我娘子……她是想到了什麼才會被你這酒給醉倒?”薛驍一邊端起酒杯,一邊凝視著諶淩煙姣好的睡顏。

“哈哈哈,這個小老兒就不知了,等尊夫人醒來你再問她吧!”孤老伯爽朗道,“你之前醉過一次,那次你想的什麼?”

薛驍搖了搖頭,喝光了杯中酒。

“酒入愁腸,免不了夢一場。這酒重情,看來尊夫人也是情深義重之人,她所思所想,應是與楚公子的點點滴滴,如此這般,才會被這酒著了道。”孤大嬸笑著捶捶孤老伯,孤老伯才將自己所知給道了出來。

她所思所想的,會是我嗎?薛驍眼中也有了迷蒙。自己也是要醉了麼?

薛驍走上前去,打橫抱起諶淩煙,動作卻很輕柔,似乎怕驚醒了懷中可人。“孤老伯,多謝招待,在下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