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邊是太太的屋子,往日的燈火不知從何時起,變得忽明忽昏起來,她輕聲喚小英,回答她的是無邊無際的空曠。
房門半掩關閉,被風吹得咣當當作響,門外守著的人也沒了蹤跡,陳玉梅躡手躡腳走進去,仿佛聽到有太太的咳喘聲。
“太太,太太?”
四顧無人,她大著膽子進去,太太半死不活的倚在躺椅上,頭發花白亂蓬蓬的掩在臉上,忙上前道:“太太?”
“玉梅……”
“哎,太太,是我。”陳玉梅是太太娘家的親戚,自然比其他人多了幾分親近,她心一酸,撲了過去。
沒等她再說話,太太忽然大睜開雙眼,一把將她撥拉到地上,“快,快跑。”
陳玉梅驚出一身冷汗,細瞅身後並無人,還以為太太睡迷了,忙撫住她的手,道:“太太,是我,我是玉梅!”
太太又閉合著雙眼,不再吭氣,陳玉梅慢慢偎了上去,問道:“太太,薛姑娘愛開玩笑,您知道她把朝輝和夢恬藏哪兒去了嗎?”
太太的頭一點一點,似乎又睡著了,陳玉梅耐住性子,“太太,您這會不能睡啊,老三要和薛姑娘大婚了,可是老二和二姑娘不知道是生氣不願意回來還得怎麼的,都不回家啊,您不心急嗎?”
回答她的還是寂靜無聲,她細瞅,卻看到太太眼角淌出一顆昏濁的淚水,心裏那個結彭的一聲就炸開了。
“太太,您說話啊!”
“玉梅,快跑。”太太有氣無力的說著。
“這是玉梅的家,玉梅往哪跑啊!”她淒惶道。
太太看上去萬念俱灰,“我欠她的,我來還,你們都離了這裏。”
“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太太您告訴玉梅,不就是老三休妻,高家嫁娶嗎,不就是要分家產嗎,怎麼您扯上了還帳?”
“你不覺得你知道的太多了,會有性命之憂嗎?”一個冷冰冰的聲音在耳邊炸起。
“啊!”陳玉梅掩著耳朵將頭埋在膝中。
“太太,該吃藥了。”薛琪雅用小勺敲著瓷碗的邊,站在身後。
“哦,我吃,我吃。”太太馬上來了精神,從椅子上匍匐起身子,乞憐的伸出雙手。
“怎麼好叫你動手,我親自喂你。”
一碗滾燙的藥水灌到了太太的喉嚨,這不算詭異,詭異的是喂完了藥,薛琪雅將碗擲在地上聽那一聲脆響,一臉的滿足。
陳玉梅蜷在一邊,驚恐的看完這一幕,仗著曾經的同流合汙,她大著膽子問了一句,“薛,薛姑娘怎麼沒和老三……”
“你說的是春藥嗎?你三弟吃了,我沒吃。”薛琪雅取出帕子慢慢拭著雙手,手心,手背,指縫,一個也沒漏下。
“啊,你怎麼?”陳玉梅大驚。
“嗬嗬,你們送來的東西我怎麼敢亂吃,當然是要你們的寶貝三弟弟先試試藥,他這會正欲火焚身,給太太服了藥,我得趕緊回去照顧他!”
“是,是,”陳玉梅幹笑著,“薛姑娘稱得上孝順又賢良。”
“我也這麼覺得,”薛琪雅恬不知恥的笑了笑,道:“可惜隻有二哥不這麼認為。”
陳玉梅覺得喉中愈加幹澀,“他是個酒鬼,滿嘴裏胡噙,你和他計較什麼,等他回來,我叫他給你賠個情,你就原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