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上)(1 / 1)

劍未出鞘,血已成河。

北風如一把把鋒利的冰刀,直割得人兩頰生疼,黑色絲質的緞帶被風刮到額前,遮住了他的眼,一雙已被血映紅的眼。

那是一個黑衣男子,他的四周都是淩厲的氣。

鏘!

劍一出鞘,人已經躺在了地上。

天空中灑滿絢麗的紅,那是用血給染出的。

倒下的是一個想從他被後偷襲的人,隻可惜他的劍未及那黑衣男子的肩,卻已死在他的劍下。

他的眼睛瞠地很大,眼珠子仿佛要彈落,那是死不瞑目。

“宵小之輩。”黑衣男子冷哼一聲,慢慢朝他走去,那柄出鞘的現今已沾滿血絲的鋒利異常的劍往他身上來回地擦拭著,他的表情異常的專注,仿佛天地間隻有把劍拭幹淨這件事。

一遍又一遍。

狂風又吹起來,空氣中彌漫著血腥味和……瓜子的香味——多麼奇特的組合!

在陽光的照耀下,閃著刺眼的白光的劍上沾上了一粒瓜子殼,接著兩粒,三粒,四粒,好象嫌劍身礙眼,非要遮住它的光芒似的。

黑衣男子的臉色很難看,不,已經不能用難看來形容他的表情了,那是想要殺人的表情。

咯咯咯的笑聲傳來,並非黃鶯出穀般,但也清脆好聽。

“劍身雖已幹淨,其內在早已被血腥汙染,再擦也無用。”少女的聲音傳來,夾雜著磕瓜子的喀喀聲。

黑衣男子眉頭糾結,眼神中忽地透入出肅殺之氣,空氣刹時凝結——

少女從樹上輕輕躍下,嬌小的腳著地卻沒有一絲聲音,惟一有的隻是風吹著她寬大的衣袍所發出的呼呼聲還有……鈴鐺穿破天空的尖銳的聲音。

少女穿著鵝黃絨衫,白色無袖滾邊夾襖,絲質嫩色儒裙。

她的嘴角上揚著,沒有笑卻好象在笑,鼻子微翹,有著細微的雀斑,雖是瑕疵,卻增加了一絲俏皮與活潑,眼睛黑亮黑亮,閃閃地好象可以發光。她的眉心有著一點紅,刹是好看,但卻有著說不出的詭異。

少女肩上有一隻嬰兒巴掌大的錦鼠,通身雪白,隻有眼睛中閃現著紅寶石般的光芒。老鼠的兩隻眼睛緊緊地盯著黑衣男子,身體僵得筆直,尾巴也不可抑止地朝天豎著,侍機而動。

隻有少女沒有顯露緊張的神情,仍舊從旁邊的小口袋中掏著瓜子有一下沒一下地磕著,然後,慢慢朝他走近。

少女突然不動,不是她不想動,而是任何正常的人如果喉嚨口被劍指著,那麼最明智的選擇就是別動。

少女顯然是個聰明人,隻不過——卻也膽大得很。

她雖然沒有再朝他走近,隻是嘴裏卻還不停的磕著瓜子,此番景象在別人眼裏要麼認為他們是在玩遊戲,要麼覺得這個姑娘腦子有病。

可惜,這個並非遊戲,而少女還是如前麵說的是個聰明人,而且是個絕頂聰明的人。

“不怕?”黑衣人終於轉頭看她,眼裏有著略微的驚訝。

“你不會殺我。”少女繼續磕她的瓜子,在甩瓜子殼的時候才抽空回答他的問話。

“哦?”黑衣人右邊嘴角上揚,似笑而非笑,眼睛眯起,顯露出危險的氣息。“那麼這樣你還不覺得我會殺你嗎?”他的劍又朝少女逼近,劍尖觸碰到她柔嫩的肌膚,向內凹進一點點,但並未出血,他把距離控製得極好,果然是個用劍高手。

“不錯不錯。”少女這次不是磕瓜子,而是用手撥開瓜子殼,然後放見小巧嫣紅的口中,慢慢咀嚼著。

吃完一粒,她才回答他,“你不會殺我,因為你沒有殺我的理由。”

“殺人有時候是不需要理由的。”黑衣人嗤笑出聲。

“不對不對。”少女用拇指與食指撚著劍尖,把它移離自己纖細的脖子,“這麼鋒利的東西,還是不要對著姑娘家的好,你看我脖子這麼雪白柔嫩,要是不小心有個小小的傷疤就難看了。”

黑衣人倒沒有阻止她,因為他突然覺得這個小姑娘有意思得緊,這麼多年來,他還是頭一朝覺得別人有意思。

“殺人是要理由的。”她再重申一遍自己的觀點,“你看,躺在地上的一百二十三人中,一百十七人是十年前馮家滅門慘案的當事人,四人則是開罪過潘鋒潘老爺子孫女的無恥之輩,至於另兩個嘛,則是……。”少女抿嘴不語,兩眼彎彎含笑。的黑衣人已不複方才對她感興趣的神情,取而代之的則是欲除之而後快的陰狠麵容。

“嗬嗬。”少女倒並不怕他,“看來我是說對了。”

“你怎麼知道十年前馮家滅門慘案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