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眼睛,偷錢買點心,你不給我吃,我告你老母親;你老母親打你,我在背後笑你——”
一群粗布麻衣的小孩在陽光下歡快地唱著童謠,附近一大塊的田野,田野上的麥子換上了耀眼的淺黃色新裝。每根麥稈都擎起了豐滿的麥穗兒,那齊刷刷的麥芒,猶如樂譜上的線條,一個麥穗兒,就是一個跳動的音符。環眼四顧,就知道這是一個——村子。
遠處的房屋迷離在若隱若現中,披著神秘的輕紗,晃動著參差的樹影,在雨中傳遞著幻覺的美魅。那青與黃在深秋的替代中,亦消減了幾寸陽光的分明和逼人,多了一份柔和在風中低吟。
而在某個房屋頂上,有個七八歲的小女娃,一雙大眼睛中盡是與年齡不相符的成熟與稍稍的嫵媚,翹著二郎腿,左手撐著下巴,嘴裏叼著一小根稻草,愜意地望著下方玩得歡樂的孩子們。
真真是農家好風光啊——
小女娃還沒感歎完,就聽到房頂下的一聲怒吼:“小兔崽子,跟你說了多少次不要爬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可怎麼辦!”若是旁人聽見,隻會覺得這個聲音那是相當的不入耳,怎麼能在這麼好的氛圍下吼出這麼一句煞風景的話。
小女娃撇撇嘴,暗歎掃興啊掃興,難道你不知道站得高看得遠嗎?嘴上卻無奈地應著:“好了啦,舅舅,這就下來了。”
然後,被喚作舅舅的中年男子就眼睜睜看著小女娃一步步地“走”下屋頂,個中酸楚隻有他自己明了啊——心突然提到了嗓子眼,然後慢慢下滑到胸口位置,再然後到胸部,最後終於直線下滑到肚子裏。
“舅舅——”下了屋頂的小女娃二話不說,直奔中年男子的懷抱。接住小女娃,中年男子一把把她抱起,“你個不省心的,天快黑了都不知道回家。”言語中盡是對小女娃的寵溺。
“因為我知道舅舅一定會來尋我的!”咯咯一笑,小女娃看著中年男子的臉,然後再轉過小身板,在這溫暖懷抱中找尋最舒適的位置。
“調皮!”輕輕刮了刮懷中女娃的小翹鼻子,往自家屋子的方向走去——
窩在自家舅舅懷抱裏,餘語兒一臉愜意地打量著這個自她穿越過來後把她照顧得無微不至的中年男子。一頭到腰間的墨發此刻已被挽成一丸子形狀,一雙如深邃大海般的雙眼中,閃著星星點點的智慧之光,刀削的眉,高挺的鼻梁。
美男啊——自己剛穿越過後醒來第一眼,就是看到這樣一張臉正灌著自己喝那黑糊糊的藥汁,當時那強橫的態度,害得她差點想直接打翻那藥碗,大吼“你他娘的是誰啊”。想到自己穿越到古代來,金語兒不禁想抬頭怒罵,老天,你什麼時候能長一長眼呐!想她一現代堂堂上班族,每天過著規律的朝九晚五的生活,她有惹誰嗎?為什麼偏偏要這樣對她?
穿越也就算了,竟然讓她穿越到一個農村來?農村也就算了,至少還可以自己動手,豐衣足食。可是她為什麼穿到一個八歲小女娃的身上?小女娃也就算了,她還得天天上學堂,聽那老夫子教她小學知識!無語望蒼天,她造什麼孽了?
感覺到自己的小身板正往下縮,一看,原來是自家舅舅已經抱著她到家了,正小心翼翼地將她從他懷抱中放下來。要說這穿越就一個好處——走哪都有移動轎子伺候。
腳一著地,就衝著床邊坐著的正在繡花的女人奔去,“舅母——”甜甜如糯米的聲音喚起了女人的注意,忙放下手中的針線活,接住那奔過來的小身影。
“語兒放學啦?有沒有聽夫子的話呢?”女人一把將金語兒放在自己腿上,兩手狠狠蹂躪著金語兒的小臉蛋。
金語兒暗暗吐了吐舌頭,往已經坐在椅子上悠悠喝著茶的舅舅瞄一眼。感覺到金語兒的目光,男子眼睛微微一瞪,意思是你小子不說實話就等著打屁屁吧!
金語兒朝著自家舅舅做個鬼臉,我才不會老實呢,你打我我還不會跑嗎。像是知道金語兒想說什麼,男子瞪得更厲害了,但無奈這個鬼精靈他真是打也不舍得,罵也不舍得。搖搖頭,歎口氣,繼續喝茶。
看到自家舅舅妥協,金語兒這才堆起可愛的笑臉,看著自家舅母,“舅母,人家當然很聽夫子的話啦。夫子說語兒是最乖最聰明的呢!”什麼叫說謊不眨眼,臉不紅氣不喘,就是眼前這位金語兒小姐。
嗬嗬一笑,女人這才放下金語兒,隨即又想到什麼,看著金語兒粉雕玉啄的小臉蛋,微微歎了口氣,眼中盡是不忍和濃濃的舍不得。
舅母這是怎麼了?自己這不是好好的麼?幹嘛用這種表情對著她?
柳氏將金宏喊出去,要走到屋外的時候扭回頭看著正打算跟過來的金語兒,語氣中略帶嚴厲:“回去先將夫子今天教的複習一遍,一會舅母回來檢查。”金語兒撇撇嘴,心中盡是不屑,什麼嘛,八歲小孩子學的東西,能有多難?怎麼會難到她這個現代高級白領。不過她也了解柳氏的脾氣,雖然平時對誰都溫柔,但對於她的功課方麵,那是一絲都不講情麵,該對對,該錯錯,活脫脫一個古代教母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