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死之言(2 / 2)

我看到她閉上了眼睛,不知她是否已經斷氣了,用腳去踢了她一下,她沒有什麼反應。可是我卻聽到背後響起一個聲音:“惜惜,你在幹什麼?”

我轉頭一看,司徒毅果然醒了,我過去扶他,他站起來問:“我怎麼醒了?那毒藥很厲害嗎?”

我點點頭說:“是,那毒藥本來是沒有辦法解的,你在床上昏睡了三天,是陸楓曼給你過血,你才醒過來的。”他往陸楓曼躺著的地方走去,把她抱起來,拚命地喚著她。

我對他說:“沒用的,她已經死了。她走的時候讓我轉告你,她說她不後悔愛上你,也不後悔嫁給你,如果有來生,她還想與你相逢。”

他轉過頭來說:“她人都已經去了,你剛才為什麼還那麼對她?一個蕭元嬙還不夠?你還要仇恨我身邊所有的女人嗎?莫惜惜,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狠毒了?”

我無語,原來他醒來後得到的就是這麼一個結論,我指著陸楓曼的屍體說:“你知不知道,她對我做了什麼?”

司徒毅顯然已經失去了耐性,他憤怒地說:“我不管!我隻知道你根本都不愛我,為什麼在最後時刻你居然幫了外人來破壞我的計劃?為什麼最危險的時候,那個給我過血的人不是你,而是她?你太讓我失望了。”

說完他就抱著陸楓曼往門外走去,夜色很濃,門口站了一排的人,他惘然不知。不管沁雲的呼叫,不管環兒的尖叫,不顧阿蓮奴的勸阻,也不管身後我的冷漠淡然。仿佛天下之間就隻有他的陸楓曼,而陸楓曼也舒適地窩在他懷中,像個熟睡的嬰兒一般。

我一個人走在天都的大街上,深夜的天都城很靜很靜,夜也很冷很冷,讓我覺得很孤單。其實我很怕孤單的感覺,我討厭一個人,以前有環兒、西風嘯,後來又有婉如姐姐、元康,再後來有趙晃、司徒毅,可是現在,似乎那些關心我的人一個個都離我而去,我覺得太冷了。

突然,一件溫暖的外衣披在我的身上,暖暖的,久違的感覺。我轉頭,看到那雙熟悉的眼睛,“元康,是你回來了嗎?”

他將我擁入懷中,很溫暖的懷抱,寬厚的肩膀,我喃喃地說:“元康,我很難過,你帶我走吧。”

可是我的臉卻碰到一塊冰冷的東西,我立刻推開了那個溫暖的懷抱,原來是日心草。是不是我迷糊了,太想念元康了,才把日心草誤認為是元康。

我繼續往前走,日心草隻是在後麵靜靜地跟著我。不知怎麼,就走到了“天上人間”,我往裏麵走,以前的記憶統統都湧了出來。奇怪的是,我居然一點都不會因為司徒毅的責難而傷心,因為放下了吧?本來就是一段已經沒有辦法挽回的感情,現在讓他先提出來也無妨的。

反而,我感受到了對元康的無盡的思念,那個人什麼時候已經常常植根在我心裏了呢?可惜有些時候,知道得太晚,痛苦就太多。

“天上人間”裏的樹林很美,我就像以前一樣坐在小溪邊的大石頭上,沒有脫鞋襪,任溪水衝洗著我的雙腳,又把小腿也浸了進去,很涼,可是卻能讓整個人感覺神清氣爽。

可是有人把我抱了起來,我想要甩開他,他卻擁著不放,我拍打著他的手罵道:“你放開我,你是誰?憑什麼管我,放開我!”

他隻是堅決地把我抱到了岸上,放我在一塊幹淨的石頭上,脫了我的鞋子,用自己的袖子把我的腳擦幹淨後說:“不要這樣,會著涼的。”不知怎麼回事,我就那樣任由他細細地給我把腳上的水珠一顆一顆拭去。

我的淚就那麼輕易地流了下來,我問他:“日心草,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你不知道嗎?我是個壞女人,我被六個男人沾汙過,我利用計謀來謀害自己的夫君,我為了報仇而活到現在……”

日心草還在低著頭給我拭擦腳上的水,隻聽到溫和的聲音傳來:“因為你值得。”

我驚訝於他的聲音:“日心草,你的聲音,怎麼變了?”

他抬起那張戴著麵具的臉看著我說:“惜惜,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你的心永遠都沒有變,因為你善良,所以你才會覺得自己壞,因為你對感情看得很重,所以你才會自責,你沒有變,還是那個惹人憐愛的惜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