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安娜立於桌上滿意點頭的模樣,少女覺得她應該先明白一件事情:為什麼自己會在實驗室裏看到她呢?
不用說,偷偷跟來的:【一直讓我待在家裏,你不覺得很過分嗎?人家也想看看你是怎麼製作自己的同伴嘛!】
“……這個,你不用知道!”
【我·很·好·奇!】
好奇也不可能!這很為難情誒!而且……
【你覺得當著人家的麵生孩子很困難嗎?我知道的,製作人偶對你們來講,就和生孩子一樣……】
少女第一次覺得,曾經的自己是多麼的……天真。
歎了口氣,她放棄了某種堅持,默許了安娜的逗留。大概,是為了彌補曾經的遺憾。
遺憾……是吧。
她忽然有點想念他們。
隻是……現在的她,已經沒有資格去了吧。
不知不覺中,愉快的時間從家中延展到了實驗室。
雖然大多數時間她還是不允許安娜跟著自己,不過在其中的少數裏,小家夥還是實驗室中的活躍劑和開心果。
【人家也可以幫忙啦!】
在少女麵對又一次失敗而沉悶時,安娜也是走到了她麵前說道。似乎為了證明自己可以做到,她又戰戰兢兢地蹲到人偶邊觀察片刻,小心翼翼地伸手去觸摸殘骸,最後心情複雜地回到少女麵前,再次表示自己可以幫忙。
她的理由是自己比少女更能理解人偶的身體構造——畢竟少女沒有人偶的軀體,不是嗎?
“你說得很有道理,但我還是要否決。”
【為什麼!】
少女沒有給出答案,因為說了也沒什麼意義——她不可能教安娜那種方法。
誰讓她最近有了新的發現呢。
生命不是誰都可以輕而易舉地獨自創造的事物,尤其是強大的生命。
就好像一張白紙一樣——它原本是空白的,之後會變成什麼,完全取決於製作者如何下筆。
……在安娜身上,她不知不覺將最初的自己還原出來。
沒有經曆那麼多煩心的事情,最初的、也是天真的自己。
比現在的自己,可愛多了,不是麼?
她現在似乎也明白了他們當初的想法,是的,為了她好,所以會限製她做一些事情,讓她去做自己希望看到的事情。
讓自己的孩子遠離危險……這大概是每個正常的父母都會有的念頭吧。
在走神中醒來,少女看向安娜,驚訝的發現她煞有介事地擺弄起那堆殘骸,仔細感受的話,還能發現她在碎碎念。
【人家一定回修好你的哦……一定!】
有些好笑吧。
少女怎麼會不知道修複的難度有多大呢?
但是她也莫名地心酸起來。
修複啊……修複。
合上眼睛,她回憶起一路的點點滴滴,真的……很漫長呢。
她真正的開始,源於修複;重要的轉折,還是修複;最後的心願……仍是修複。
能修複好的吧。
一定的,就算沒有,她也一定會做到的。
隻是……
“隻是……你已經敷衍過幾次了呢?”
如同夕陽西下、夜晚的出現一樣,長老不滿的聲音傳來了。
他們需要的是少女的成果,而不是她和人偶之間的溫馨日常——如果隻需要日常的話,那他們當初也不會想方設法把少女掌控在自己手中了。
和往常一樣,少女的答案依然很敷衍:“我不是神——幾千年來都沒有一個正式結果的東西,你要我一個半吊子在短短幾年內做出來,著根本不合理好麼。”
但長老們可不管那麼多,既然是已經決定的事情,那便不容質疑。
……真是任性呢,真希望他們能把這種任性用在“正確”的道路上。
“但那可能嗎?”
當然不可能,即便不懂那些東西,可少女也明白,他們要放棄早就放棄了,何至於堅持到現在?
她隻希望自己能繼續拖下去……當然,這同樣不現實。
為了安娜……也為了自己,更為了其他。、
研究仍在繼續,隻是方向和之前再不相同——她不可能用開發工具、甚至是武器的思路去創造生命,生命就是生命,而不是誰所渴求的戰爭工具。
她不是已經下定決心了嗎?
【既然這樣的話……能不能讓我見識一下,你的決心達到了怎樣的程度呢?】
在第二天,她收到了一封不知從何而來的紙質信件,這種信件在今天已經很少見了,但卻意外地能表達些係統通訊所不能呈現的信息。
它來自玲莉卡。
所以……
“一直被你們盯梢著嗎?”
那還真要好好領教一下了……決心,是吧。
這可是不讓他們任何一方能夠得逞的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