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恨意像是毒藤一樣在心裏蔓延開來,一股狠怒從心頭滿期,延伸自四肢百骸,她再次看著鏡子中血肉模糊的臉,若是善良,帶給她的隻是這樣的回報,那麼,她要來何用?
一清淚從眼角滑落,這一刻,曾經無知天真善良的花音染死掉了,這一刻,活著的,隻是為複仇而生的她。
那雙清澈的眸子,瞬間染上朱紅,唇角的殘,如狼樣噬毒。
若是世間真的有阿鼻地獄,她想,她已經深深在其中,永遠也無法救贖了,既然這樣,既然這樣,那些傷害了她的人,一個也別想跑,她會化作樹藤,緊緊將他們纏繞,然後,一個個拉進去。
她的手緊緊握成拳頭,想要為自己止血,抬起的手,卻隻能無力地滑落,她不要死,她要活下去。
活著,報仇。
“染兒,你……這是誰幹的?”永遠和風細雨般溫潤的莫秋白,在看到她的臉時,一股冷寒從身上散發出來,就連那一身白衣,也似乎染上了暗夜的顏色,讓人肝膽俱裂。
“師兄,不要看。”見到師兄來了,她鬆了一口氣,卻想起了自己的臉,蜷縮著身子,想要躲進被窩裏。
“我現在的樣子好醜,你不要看,別看,求求你別看……”她喃喃的說著,終於忍不住,哽咽出聲。
就算是她從未在意過自己的美貌。,可是,被毀容帶來的巨大衝擊,也不是她能承受的。
這些日子接二連三的打擊,她已經快要瘋了,若是這樣的打擊還不瘋,那就不是人了。
“染兒,別怕,師兄會治好你的,不要怕。”莫秋白小心翼翼的為她點穴止血。
“師兄,我再也不想再在這裏了。”她清晰的聽見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嗓音是昂揚的溫柔,讓她惶恐的心,也在這樣的溫柔中輕輕地碎了開去,化作了漫天飄飛的雨絲,她小聲的開口。
“好,師兄馬上帶你離開。”莫秋白小心翼翼把她抱起來,似乎抱著一個易碎的瓷器一般,帶著她走。
“師兄,為何你不早點到。”她窩在他懷裏,蜷縮成一團,身子依舊微微發冷,那心底滾動的話語,不知不覺,就說出了口。
“都是師兄不,師兄以後再也不會離開染兒了,染兒乖,不要睡,師父也在外麵接你,師父還給你帶了大漠紅蓮的種子呢,以後你種荷花,一半時江南的一半是大漠的,兩種風光。”那微弱的聲音飄進莫秋白耳裏,就像是一把利刃直刺新心際,通入奇經八路,四肢百骸。
他強忍著哀傷,柔聲說道。
心卻在這一刻化作了荒蕪,之前收到她的信,說是要等到豫王生辰過後,他也就沒有多想,一直到皇城的線人給他帶去了她處境不好的信息,他快馬加鞭趕回來,終究是慢了一步,他甚至記得,剛開始看見她滿臉鮮血仰躺在床上是,那種痛到無法呼吸的窒息。
“師兄,我不睡,我還要看師父呢。“她微微笑著,眼皮卻漸漸粘在一起,聲音也越來越微弱了。
我還要,報仇呢,不要睡,不要死……
段雲錦正心煩意亂的在書房處理公務,看了半天,折子卻是一個字都沒有看進去,抬頭想要喝水,卻一下子把杯子摔碎了,冥冥中似乎有什麼不好的事發生,他揉著太陽穴皺眉,忽然聽見外麵有守著染兒的侍女報告,說是琳琅王妃氣勢洶洶的去看小王妃了。
他暗道不好,琳琅當著他的麵都能說些難聽的話刺傷染兒,如今他不在那裏,更不知要說什麼了,慌忙起身,碰的一地都是書比墨硯的碎片也不管了,慌忙往花音染那兒跑去。
隻是,卻是人去房空,隻留下床上未幹涸的鮮血。
天地在這一刻化為靜止,眼前的一切都仿佛歸為黑暗,片片碎裂。
他終於知道,他失去了他生命中珍貴的美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