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福仁與肖福權幾次想從水塘裏爬上來,卻總是被守在水塘邊的啞巴踩手按頭,兩個大男人困在水塘裏愣是被啞巴整得一點法子都沒有,任肖福貴怎麼喊叫二弟三弟,就是水塘裏爬不上來,那啞巴按著他們的頭就象按下葫蘆露出瓢的情景,看上去有點搞笑,有的村民見狀捂著嘴都忍俊不禁了。
劉俊將父親抱上大板車,轉身抓起板車的兩個把手就要將父親推回村裏,找村西頭的胡郎中幫父親治傷,就算父親犯了錯,但瞧著父親鼻青臉腫的,做兒子也心疼啊。
“阿俊,救救你秀花阿姨,別扔下她。”瘸了雙腿的劉德奎躺在板車上,眼睛卻始終沒有離開躺在水塘邊生不如死的田秀花,他心裏很明白,隻要他與兒子一離開,田秀花十有八.九會被村長肖福貴扔下水塘。
劉俊愣了下,父親讓他去救田秀花怎麼可能?要不是田秀花這個狐狸jīng勾引父親鬧出這等糗事,劉俊那會冒著殺頭的罪名拿軍刀刺村長?
管不了那麼多,父親自有兒子管,村長的老婆自有村長管,劉俊咬咬牙,硬起心腸來,裝著沒聽見,推著板車就跑。剛才連村長都敢動刀子的劉俊,現在沒有一個村民敢攔,村民自覺地讓出一條道來,劉俊在狹窄的田路上推著板車跑的飛快。
“阿俊,阿俊……”劉德奎傻眼了,一向懂事乖巧的兒子,此時卻一點也不聽老爺子的話了,劉德奎知道兒子心裏有怨氣呢,老子在外麵和別家女人偷情不學好,哪有資格教訓兒子呢?兒子就是不救田秀花,劉德奎也是沒轍。
“你讓我去死吧。”劉德奎羞憤交加,萬念俱灰,想到他一走,田秀花必死無疑,劉德奎橫下心來,眼一閉,雙手用力一撐,撲通整個人滾下板車。
“爸——”劉俊再次聲嘶力竭,朝著板車一步跨欄,蹲下身來,再次抱起父親,心裏不是滋味。
父親的雙腿被打斷了,下.體也紅腫一片,將自己摔在田間泥巴路上的父親疼的渾身痙攣,看上去意識模糊,嘴裏念念有詞:“阿俊,救救秀花,就算爸求你了,秀花姨是無辜的,求你救救她吧,她是個好人,不是壞女人,她聽你要去城裏打工,她將自己的一千塊錢私房錢都拿出來送給你了,阿俊,你救救秀花姨吧……”
劉德奎語無倫次,著著,哭出了聲,聲聲泣血,男人流血不流淚啊!
“爸……你這是何苦呢?!”劉俊聽父親這麼一,渾身顫抖,受父親的感染,也忍不住嚎啕大哭,淚流滿麵,這都是些什麼事啊?父親啊父親,你堂堂一個男子漢怎麼能靠rì女人來弄錢呢?
敢情父親與田秀花之間居然與自己有關,要,父親與田秀花阿姨還是真正關心自己的人啊。這都他媽的什麼世道嘛,還讓我劉俊怎麼做人?情何以堪啊?!
“阿俊,不哭,我兒是男子漢,男子漢不哭,快,快救救你秀花阿姨。”劉德奎居然很執拗,念念不忘田秀花,真是下少有的癡情男人,偷情偷到如此癡情的份上,還真是下奇聞,氣得劉俊都想揍父親兩拳。
劉俊起身,遲遲邁不動步子,對於救不救田秀花,還是有些猶豫,聽父親的話去救這個丟人現眼的田秀花,劉俊的內心深處是不情願的。
不過,拋開個人的看法,客觀地,要是父親與田秀花這樣的事情發生在別人的身上,劉俊會認為這絕對稱得上是新世紀一段驚地泣鬼神的淒美愛情故事。
“汪汪汪……”自肖家村的方向傳來急急的犬吠,又有一群打著手電筒的村民向墳山移來。
“阿俊,做人不能太無情,來不及了,肖家來人了。你別管我,快和啞巴去把秀花阿姨推上板車從墳山間的道上跑,永遠別回來,我在這路上能擋上一陣。”
劉德奎忽然無比的冷靜,眼裏閃爍赴死的光芒,他要用實際行動感召兒子,男人哪怕是做錯了事,就是死,也要做一個有情有義的人!
“爸——”阿俊實在受不了父親這般英雄愛美人的壯舉,手進褲兜,再次掏出不鏽鋼瑞士軍刀,牙一咬,既然救不了父親的命,那就與前來幫凶的村民同歸於盡。
“阿俊,快跑,咱劉家不能絕後,你再不走,我死給你看。”劉德奎奮力掙脫劉俊的懷抱,居然在田間路上摸到了一隻打破的空罐農藥瓶,拿起玻璃瓶對著自己的麵門威脅劉俊。
劉德奎是鐵了心不舍偷情的女人,更是鐵了心要留住劉家的根苗,劉俊不得不服了父親的牛脾氣。
“好吧,爸,你忍著點。”劉俊回望下越來越近的人群,深呼吸了下,擴了擴胸,氣運丹田,猛地蹲下身子,嗨的一聲,將父親扛在肩上朝回跑。
“阿力,阿力,快將秀花阿姨扛走,跟我跑。”劉俊扛著父親,邊跑邊朝啞巴肖力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