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興三十六年,初夏;
靜寂的早晨,薄霧籠罩著村莊,四周靜悄悄的,農忙時節未到,大家也都還在酣夢中,一切是那麼的安寧祥和。
可也有列外,村頭景家,景王氏已然起身,準備著早飯,看著米缸裏的小半碗糙米,重重的歎了口氣。
“哎…,看來等不到收種的時候了,他二叔的藥也快沒了,這可咋辦是好哎?看來隻能去山裏看看有啥子野菜可以吃了。”景王氏麻利的生火做飯。
“今天吃什麼呀?”景王氏望了一眼景大武道“菜稀飯,和玉米麩饃饃,還能有啥,他爹,家裏沒糧了,俺一會去山裏看看有啥可以吃的。”
景大武摸著腰間的旱煙袋子沉默著,轉身走出了灶房,在院子了蹲了下來,象征性的抽了幾口煙,其實那還有煙絲,哪旱煙袋子不過是現在有煩心事的時候,景大武啵幾口而已。
“娟娘,早飯你留給孩子們和小武吃吧,我去田裏看看”說著用煙槍打了打鞋底,起身走了出去。
景王氏一一叫起了三個娃,讓他們自己吃早飯,自己卻沒有吃,去灶上端了碗菜粥拿了兩個饃饃,端去了二房。
“他二叔,起了嗎?俺做了早飯”景王氏在屋外叫到,“嫂子,進來吧,俺起了”話落,就見自家大嫂端著早飯進了屋。
“他二叔,俺一會還得出去,飯給你放這裏,你吃過了就放著,俺回來收拾,行不?”景王氏望著麵前的小叔,看著那個在自己剛嫁進景家是的小小少年。
這會去因斷腿,妻離而變得沉默頹廢的,自家小叔當初多好的小夥,會木活,能上鎮上掙錢,在十裏八村哪也是頂呱呱的,沒成想天災人禍的,傷了腿,好不容易娶上的媳婦,卻跟別人跑了,還卷走了二房所有的積蓄,自此小叔就再沒出過屋。
“大嫂,你去忙吧,我可以的,家裏是不是沒糧了,我…聽見大哥說話聲音了,都是我拖累咱家”景小武邊說邊低下了頭,手握著被角道,“說啥傻話呢,你是俺當家的親弟弟,也是俺的親弟弟,說啥拖累不拖累的話,這要是你大哥,你是不是就不管了?”景王氏瞪著眼怒罵這鑽進牛角尖了的小叔子。
“沒…沒有,我…我”景小武的頭揚起,眼睛紅紅的,望著麵前的嫂子,想說什麼,就沒說出口。
“你也別胡思亂想的,嫂子一會要出去,你要是真覺得幫不上什麼就不舒服的話,就幫嫂子把那三個皮猴子給看著,別讓他們瞎跑”“我。行,嫂子你。去忙吧,家裏。我看著”“哪感情好,我去叫哪幾個皮猴子去”景王氏走了出去。
獨留景小武在房裏不知道在想著些什麼。
“你們三吃完了嗎?娘一會要去山裏挖點野菜,你們去屋裏陪你二叔,不要亂跑,娘中午就不回來了,鍋裏還剩點玉米麩饃饃,你們就對付著吃著,等娘回來給你們做菜”景王氏拿著背簍,鐮刀望著孩子們說道。
隻見最小的小女放下碗跑到跟前抱著自己不撒手,“娘啊,帶著俺去唄,俺也想去,俺去采蘑菇回來讓娘做湯喝,好不好?”小景甜拉著景王氏的衣角搖晃著撒嬌道。
“行,娘帶你去,你們哥倆乖乖在家,陪著你二叔,聽見沒?”景王氏說罷不等兒子答應,便拉著小景甜出了。
景甜母女乘著清涼的晨風,說笑著到了山腳下,隻見麵前的大山被層層薄霧籠罩著,山腳邊稀鬆的桃樹上還開著不多的桃花,粉嫰的花朵掛著露珠,幾隻不知名的小鳥歡唱著叫著,似那人間仙境一般。
“娘,快點”景甜進了山,像匹脫韁的野馬,一不留神就跑出要有十米遠,“你這孩子,跑慢點,這山裏呀可是有毒蛇的,早知道你這班野,就該讓你呆在家裏,也不知道你這性子隨了誰”景王氏笑罵著小女兒。
可滿麵的笑容還是充滿著寵溺,景家幾代都是男丁,好不容易有這麼一個女娃娃,那是當眼珠子一般疼著寵著的,還好景甜沒長歪。
“娘,我這可是隨的您,我外祖父可說,您小時候呀,可皮著呢,娘,你快點,我看到蘑菇了,快點,娘,我到前麵等您”說完撒腿就跑。
景王氏趕忙小跑著往景甜的方向追趕著“這孩子,景甜,你慢點,小心腳下,別跌倒了”可那還有景甜的身影。
“呼呼…。呼呼呼…景甜,你…呼呼…哎,這…這麼多蘑菇,你道是等等娘啊,不知道娘擔心啊?”景王氏上氣不接下氣的訓斥著女兒。
“嘿嘿,娘,能有什麼事啊,你看不是好好的嗎,娘,你看俺摘了好多的蘑菇,娘你別生氣好不好,娘~”景甜蹲在地上,手上還拿著一把蘑菇,滿手的泥,仰著頭笑嘻嘻的望著自家娘親賠笑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