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輕寒也笑了,兩人在夜色中的身影越來越遠,似乎被夜色融在了一起。風輕寒不知道的是,這一戰之後,就是離別的開始。因為妲煙的恐懼,自從奉閑居就開始埋下了種子,在秋菊的屍體旁邊,這粒種子開始生根發芽,在妲煙的心裏,漸漸長成不可逾越的大樹。
沒有人知道未來的路怎麼走,在繼續走到終點之前……
這一日注定是個不平靜的星辰起落。
早早地,風石堡就表現出一種詭異的安靜,風石堡裏的人無一例外地保持了緘默,或許是緊張,或許是牧放的撫慰起了作用,整個風石堡沒有再也沒有一個人慌亂。
晨曦的第一束光芒照耀大地的時候,風輕寒命令山門大開,風石堡守衛的哨兵全部撤回堡內,又令屬下拿出風石堡半數的口糧,還準備了豐盛的酒肉,等著七派尋上門來。
妲煙不知道風輕寒搞什麼鬼,但心裏卻相信風輕寒的能力,也不多問,隻是也沒有遵照風輕寒的叮囑,大早上就爬起來陪著風輕寒到處亂走。風輕寒無奈之餘,有妲煙陪著,心裏卻高興得多。
風石堡的前任當家們,風苻、風傾、牧斂青等也都來了。風苻看見妲煙的時候,再也沒有第一次見她那樣驚訝和激動,反而是一臉平靜,隻是看見妲煙笑的時候,眼睛裏還會閃現出懷念的神色。
妲煙注意到,從風輕寒到秦雙,再到牧放、風傾、慕容客,他們中沒有任何一個的父母出現過。一問才知,風苻等五人建立風石堡,不斷的擴張,也是付出了慘重的代價。他們的兒女,幾乎都在這個過程中慘死,無一幸免。
唯一例外的是許無常,許無常較其他幾人年輕得多,見了兄長們的遭遇後,不想殃及他人,於是終身未娶,在中年時收養了孤兒慕容客。
妲煙少不得要為那幾人暗暗辛酸一番,辛酸之後,又對風輕寒年少喪親的機遇為他心疼了一把,再看風輕寒忙碌的身影,眼中就多了些心疼。
風輕寒終於在妲煙頻頻的回望中崩潰,走過來敲敲妲煙的頭,似笑非笑道:“你到底在看什麼?”
妲煙嗬嗬幹笑一下,轉移話題道:“輕寒,我現在才知道你為什麼對老堡主那樣好了!”
風輕寒微微一笑,還是那副漫不經心地似笑非笑:“哦?”
“嗬嗬……你爺爺帶你這麼大很不容易,你對他好些也是應該的……應該的……”
風輕寒的笑容僵了一下,不動聲色地扭頭看天邊的雲霞,他的聲音也是飄忽的:“你這是在憐憫我嗎?”
“不是憐憫,是心疼……”妲煙搖搖頭:“沒想到你還是吃了很多苦……”
“不是憐憫,是心疼……”風輕寒被這句話震了一下,緩緩轉過身來,定定地看著妲煙。這個女子,他一度想著試探她,甚至利用她,她與他敵對過,但也救過他的命;她給予他夢想,還他希望……
妲煙笑了:“你這樣看著我,難道是感動得愛上我了?”見風輕寒窘困的樣子,妲煙心裏一驚,千年前那個夜晚紀非城一身是血的樣子又再一次浮上心頭,妲煙心頭一痛,連忙轉過身,深深呼吸了一下,使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些,慢悠悠地道:“輕寒,不要輕易交出你的感情和信任,也不要太過執著,如若不然,你就會很痛苦很痛苦!”
風輕寒僵住,愣愣看著妲煙的背影出神,那張睡夢中流著淚的臉,那夢囈時痛苦絕望的低喊突然湧上心頭,風輕寒心裏一陣失落:“晚了……是嗎?”
“少堡主,七派出現在太白山腳了!老堡主和護法們都已經在殿內等著你了!”
不知過了多久,風輕寒才被一聲低沉的報告喚醒,他定了定神,擺脫心頭濃濃的失落,才背著手踱進飛熊殿去,邊走邊道:“總算來了!去,給我擊鼓奏樂地列隊歡迎,拿出風石堡是氣派來!”
回報的那人飛奔而去,不多時,整個風石堡鼓樂震耳,一副喜慶熱鬧的樣子。
妲煙站在風苻等人旁邊,碰了碰身邊的牧放,輕聲問:“輕寒是打算做什麼?”
牧放笑道:“擺個鴻門宴!”
妲煙似懂非懂,風輕寒斜眼看一下妲煙,漫不經心地解釋:“先禮後兵,想先試試杯酒解恩仇而已!”
“哦?那倒是有意思。如果杯酒解恩仇不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