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非城……紀非城……
妲煙歎口氣,心道:“這裏離奉閑居也不算遠,索性再去看看故地吧。十二年沒回去了,也不知道如今那地方都成什麼樣了。”
打定主意,妲煙便拍了拍身邊天星的腦袋,慢慢道:“天星,陪我回去看看我的家吧?”
哪知天星卻咬了咬她衣服的下擺,提醒她身後還有人在。
妲煙無奈,心道:“蔣安,你怎麼也這麼看不開呢?”卻還是慢慢轉過身,看著一直站在自己身後的風苻和風輕寒,笑道:“風堡主,妲煙剛才對端木莊主說的那番話,也是要說給堡主聽的。那人既然不想唄任何人羈絆住,堡主又怎麼強求得了呢?”
風苻呆了一下,才慢慢道:“我不問她的下落,我隻想知道她現在過得好不好?”
妲煙眸中神色暗了一下,才道:“她的好與壞向來都不是這個世界能理解的,我也不知道,在她心裏,她如今過得是好還是不好……”
風苻愕然,風輕寒卻投來一縷深思的目光:“這姑娘說話的語氣,不像是說別人,倒像說的是她自己!”
妲煙卻沒有看到風輕寒的表情,她轉身一級一級走下風石堡的台階,還是穿著來時的那身鮮豔的紅衣,背上背著一柄長長的墨劍,身邊的白虎亦步亦趨地跟著她,她單薄的身影印在漫天的煙霞裏,看起來的豔麗而孤單的靈魂,行走在塵世中。
風輕寒隻覺得這個背影是那樣的熟悉,似乎多年前自己在哪裏見過,他的心裏漸漸泛起一種不屬於自己的感覺,那是一種抓不住的絕望,和被遺棄的恐懼……
妲煙漸漸走遠,終於消失在一寸寸籠罩大地的夜幕裏,半山腰上的飛熊殿前,三個人並排站著,正注目著她消失的方向。
半晌,風苻歎口氣,轉身走了。
風輕寒等他的身影消失在大殿之中後,才對身後立著的人淡淡吩咐道:“牧放,給你一個月時間,我不管你用什麼方法,我要知道關於這個妲煙的一切。”
牧放愣了一下,不知道向來不怎麼在意女人的風輕寒什麼時候開始關注女人了,正想問,又隨即想到:“這個女人這樣強大,的確有些來曆不明。反正自己也正好奇著,不如就因公徇私一回。”當下領了命,回自己的院子裏簡單收拾了一下,便立即下山去了。
妲煙出了風石堡,便沿著太白山脈一路向東,行到一個瀑布前,妲煙徑直走了進去。原來這個瀑布後另有乾坤,拐過七轉八轉的一條山洞後,眼前就是那片妲煙無比熟悉的幽潭。
妲煙走出山洞,看著眼前的幽潭,不禁有些感慨:“當年一別,就是十二年了。看來我是越來越等不及想回上界了。”
“嗚敖——”妲煙正出神,卻見天星一聲低低的吼叫,隨即天星飛快的繞過幽潭,向幽潭後麵的竹林裏跑去。
妲煙看天星奔去的方向,正是奉閑居所在的地方,看樣子天星對這一塊地方頗為熟悉。妲煙不禁莫名其妙,隻好跟著天星的步子,也走進了竹林裏。
到了竹林深處,隻見蒼翠的竹子掩映下,三間竹屋並排依偎,兩大一小,正是奉閑居。
妲煙隻走了兩步,便詫異的住了腳。
十二年沒有回來過,按理說竹屋應該早已破舊不堪才是,然而眼前的竹屋雖舊,卻完好無損,看得出有人修葺過,換言之,現在這竹屋有了新的宿主。
這地方如此偏僻,到底是什麼人在這裏居住呢?他又是如何找到這裏的呢?如果他在這裏居住了,那他又是怎麼處置原來屋裏屬於紀非城的那些珍寶呢?
妲煙隻覺得心都要提到嗓子眼裏了,再也按捺不住,飛快地奔進奉閑居的主臥室,也就是那兩間大屋中靠右的那間,迅速環視了一下房間。
沒有……什麼都沒有了……
原本屋裏的東西全都不見了,變得光禿禿的牆壁上,隻掛著一隻孤單的釣魚竿和一把青綠色的寶劍。除了床鋪沒變外,整個屋子顯得空蕩蕩的,一如妲煙沉到穀底的心。
心裏似乎是有一個地方慢慢崩塌,妲煙雙目無神地站在屋子的中央,一雙暗黑的瞳孔無焦距地看著床鋪良久,許久之後,竟慢慢流出淚來。
什麼都留不住,紀非城留下來的東西,妲煙費勁心機保存了千年的東西,沒有了,消失了,宣告著自己一直以來在做的白日夢到了夢醒的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