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向雙兒看了一眼,見她一雙點漆般的眼中流露出熱切的神色,笑問:“雙兒你願不願意跟我去?”雙兒低下了頭,細聲說道:“三少奶叫我服侍相公,自然……自然要聽三少奶的吩咐。”我說道:“那你自己願不願呢?隻怕會遇到危險的。”雙兒說道:“我不怕危險。”
我微笑說道:“你答了我第二句話,沒答第一句話。你不怕危險,隻不過夫人將你送了給我,你心中卻是不願意了。”雙兒說道:“夫人待我恩重如山,相公對我莊家又有大恩,夫人叫我服侍相公,我一定盡力服侍公子,公子待我好,是我命好,待我不好,是我……是我命苦罷啦。”我哈哈一笑,說道:“你命很好,不會命苦的。”雙兒嘴邊露出一絲淺笑。
莊夫人說道:“雙兒,你拜過相公,以後你就是桂相公的人了。”
雙兒抬起頭來,忽然眼圈兒紅了,先跪向莊夫人磕頭,說道:“三少奶,我……我……”說了兩“我”字,輕輕啜泣。莊夫人撫摸她頭發,溫言說道:“桂相公少年英雄,年紀輕輕便已揚名天下,你好好服侍相公。他答應了待你好的。”雙兒應說道:“是。”轉過身來,向我盈盈拜倒。
我說道:“別客氣!”扶她起來,打開包袱,取出一個手鐲,又拿起雙兒的右手,將手鐲親自帶上,笑說道:“這算是我的見麵禮!”
雙兒說道:“多謝相公。”然後挽起衣袖細細觀看手鐲,手鐲因屋內燭光也映得她一張俏臉更增麗色。雙兒翻看完,又小心翼翼的將衣袖放下,顯得有些受寵若驚的樣子,煞是可愛極了。
莊夫夫說道:“恩公去五台山,不知是打算查明,還是暗訪?”我說道:“那自然是暗訪的了。”莊夫人說道:“五台山各叢林廟分青黃,盡有臥虎藏龍之士,恩公務請小心。”我說道:“是,多謝吩咐。不過你叫我恩公,可不敢當了。你叫我小寶好啦。”
莊夫人說道:“那可不敢當。”站起身來,說說道:“一路珍重,未亡人恕不遠送了。”向雙兒說道:“雙兒,你出此門後,便不是莊家的人了。此後你說什麼話,做什麼事,一概和舊主無涉,你如在外麵胡鬧,我莊家可不能庇護你。”說這句話,神色之間甚是鄭重。雙兒應了。莊夫人又向我行禮,走了進去。
眼見窗紙上透光,天漸漸亮了。雙兒進去拿了一個包袱出來,連我的包袱一起背在背上。我說道:“咱們走罷!”雙兒說道:“是!”低下了頭,神色淒然,不住向後堂望去,顯是和莊夫人分別,頗為戀戀不舍。她兩眼紅紅的,適才定是哭過了。
我走出大門,雙兒跟在身後。其是這時大雨已止,但山間溪水湍急,到處都是水聲。我走出數十步,回首向那大屋望去,但見水氣彌漫,籠罩在牆前屋角,再走出數十步,回頭白蒙蒙地,什麼都看不到了。我看了看身邊的雙兒,方才確定這莊家是真是存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