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了後半夜,高朋散去,楊府才重又恢複了平靜。
紫蕊閣的門被輕輕的打開,楊銳克製住激動的心情來到雲紫蘿身前,緩緩挑去了紅蓋頭:“紫兒,我真怕這是一場夢!……”他吻了吻她的臉,如癡如醉的看著她嬌豔的花容。
“傻瓜!”雲紫蘿輕笑出聲,“就這樣愣著,難道不用喝交杯酒了麼?”
“呃!……”楊銳這才想起這個茬來,連忙倒了交杯酒兩人一起飲下。
“現在總該洞房了吧?!……”
楊銳低笑著剛把雲紫蘿抱起來放到榻上,就聽外麵傳來敲門聲:“主人!主人!……”
楊銳恨恨的一咬牙:“以前怎麼沒發現這個寶犬不會看時候呢?……”
雲紫蘿一隻手輕掩著小嘴兒哧哧的低笑,楊銳順手在她臉蛋兒捏了一下:“再笑小心我把你吃了!……”
打開房門,楊銳虎著臉看著寶犬,寶犬嘿嘿的笑著:“主人,我也不願意來,可是沒辦法!有個小孩兒拿了東西來,說是給新娘子的很重要的賀禮,我不敢擔擱啊!這不,在這呢!”寶犬伸手遞上一個長方形的錦盒,然後灰溜溜的走了。
楊銳心中疑惑,給新娘子的賀禮?認識的人早就把賀禮送來了,再說,誰會送賀禮送的這麼晚?心念一轉,難道是他?……
他把錦盒拿給雲紫蘿。雲紫蘿聽到寶犬的話同樣驚訝,她的朋友屈指可數,該送的都送了,還有誰會給自己送賀禮?
疑惑著,她伸手打開錦盒,一張紙飄然落了下來,揀起紙張,隻見上麵寫著一首詞:
“金步搖,步步生香美人嬌。一搖婀娜春來早,再搖百花銷。不羨神仙逍遙,鴛鴦夢裏相邀。心有千千紅絲繞,與子同偕老。”那筆跡,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雲紫蘿身子一顫,紙張從手上滑落在地,一張俏臉兒變得毫無血色。她顫抖著手拿起了錦盒裏的東西,那是一支金步搖,釵頭鳳的金步搖。
夜空裏,一管淒涼的簫聲幽幽傳來。
“青竹哥哥!……”傾刻間,雲紫蘿淚流滿麵,她驀然瘋了似的衝出門去——
桃花亭裏,那一幕一幕重又在眼前浮現。
……
林青竹信誓旦旦的言語響在耳邊:“紫兒,我答應你,我要親手為你打造一支金步搖,讓它作為我們幸福的見證!……”
“金步搖?幸福的見證?……”
“金步搖,步步生香美人嬌。一搖婀娜春來早,再搖百花銷。……”
她隨口接下去:“不羨神仙逍遙,鴛鴦夢裏相邀。心有千千紅絲繞,與子同偕老。”
“與子同偕老!……”
……
寂靜的夜裏,雲紫蘿追尋著簫聲一路狂奔,跑丟了鳳冠,跑掉了霞帔,她渾然不覺,她隻知道,她要見到那個人,她一定要見到那個人!
河裏,一隻小小的竹筏正順流而下。
竹筏上,一位青衫少年雙手執簫,管幽曲淒,讓人斷腸。在他身側,一位紅衣少女靜靜的佇立……
雲紫蘿站在橋頭上,望著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身影已是泣不成聲。
“青竹哥哥——!”
“青竹哥哥——!”
……
她想叫他!
想喊他!
可是,她不能叫!
也不能喊!
叫了又如何?喊了又如何?她現在已為人妻,也將為人母,無論命運之輪再怎麼轉,她也不會再和那個他轉在一起了。
渺渺的夜空,傳來一個淒然的聲音:“紫兒,你一定要幸福!你一定要幸福!……”
“青竹哥哥!……”
雲紫蘿緊緊的捂住自己的嘴,任淚水肆虐,卻隻能無聲而泣!
竹筏漸行漸遠。
曲終!
人散!
聲消!
“這是怎麼回事?這是怎麼回事?……”雲紫蘿望著竹筏消失的方向,哽咽著。
身後,響起楊銳的聲音:“輪回轉世的人是靈真,不是林青竹,他在輪回中出了點意外,人雖然回來了,但是卻損失了幾千年的道行,……”
雲紫蘿緩緩回身,凝視著他的眼睛,那裏麵滿是閃閃的星星。
“今天一早,我就見過他了,他不讓我告訴你。……對不起!紫兒,我……”
“夫君!……”雲紫蘿伸出一隻手,用食指輕掩住他的唇,“不要說對不起!……”
她慢慢攤開手掌,露出手心裏緊緊攥著的那支金步搖,嗓音沙啞:“幫我戴上它,就讓它作為我們幸福的見證!……”
“好!……”
楊銳接過金步搖,深情的插在了她的發間。
兩人緊緊的擁抱在一起,雲紫蘿再一次淚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