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說,在冬英說完這些的那一刻,便轉身飛奔入身後起火的大殿內,臉上帶著的,是分外滿足的笑意。
我癱坐在地上,將臉埋在掌心裏,渾身控製不了地顫抖。我知道,這一次,我是真的失去了她。那個承諾過會一直站在我身邊的女子。我甚至還來不及實踐對她的承諾,我答應過她,要找個全天下最好的男子做她的良人……她還來不及看我幸福……
公子從身後將我緊緊抱住,溫熱而熟悉的氣息自周身流入,讓我的心有片刻的安寧。可是那恣意蔓延的疼痛,卻再一次竄上我的神經,然後便仿佛沒有了任何知覺。
沈青兒說,我的身體已經再也禁不住太大的刺激,它就好像一副水晶做的殼,已經開始有了長長的裂痕,說不準哪一天就會沿著那個紋路,驟然崩裂開來。她說,時常覺得你隻剩下一具空殼,就算臉上總是掛著淺淺的笑,可是卻從來沒能深入到眼底,除了麵對孩子的時候。我從來不對她的話有任何的辯駁,我隻能安安靜靜地聽她說完,然後再次奉上我一如既往的微笑。這些日子太累了。我想要好好整理一下思緒,然後才能知道自己究竟要走向怎樣的遠方。
我打開了孝莊最後給我的那個布包,裏麵是那個破碎的同心結……
我不知道孝莊將那個同心結還給我的含義,是在告訴我我可以做出一個選擇麼?又或者說,是在康熙和福全之間,最終決定將福全放手給我。可是他們並不是誰的所有物,不是你說讓就能夠讓的。更何況,我根本不知道,現在的我還能擁有什麼。因為在那一刹那,我竟然發覺,我的眼淚仿佛已經幹涸,再也流不出來。隻是眼睛生疼,我瞪大了眼睛,定定地看著掌心上的同心結。直到公子輕輕地伸手扶住我的肩膀。
他俯身在我耳畔,輕聲開口道:“淺淺……”
我轉頭望向他,露出一如既往的微笑。卻在撞見他的眸光的那一刹那,心虛地低下頭。他能夠很容易地將我看穿,一直都是如此。
公子輕輕放開我,目光落在那個破碎的已然不能重新完整的同心結上,緩緩開口道:“你一定不知道,這個同心結,為什麼會在太皇太後手中。”
我抬起頭定定地看著他,等他繼續開口,卻看見他的目光裏帶著幾分無奈:“我本不該告訴你,但是淺淺,這是你的幸福,該由你自己來抉擇。”
我不懂公子話中的意思,隻能繼續困惑地望著他,期待他能夠給我一個確切的答案。然後他看著我的眼睛,語氣沉定地開口:“那日裕親王在慈寧宮門口跪了整整三日,隻求見太皇太後一麵。沒人知道他跟太皇太後說了些什麼,隻是第二天,他便出現在你的承乾宮,與皇上上演了那樣一出戲碼。”他看著我,微微頓了頓,“我也曾誤解他,可是在知道這一切之後,卻再也難以見到他。那日之後,他將自己關在府裏,整整十幾日都未曾邁出大門一步……”
算是一種懲罰麼?
懲罰你用一種最懦弱的方式,放棄了我們之間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