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定定地看著她盈滿淚水的雙眼,和那微微顫抖的唇,心裏的堵塞越發沉重,然後我緩緩閉上眼,輕輕點頭。
冬英頓時破涕為笑地看著我:“若淺,你知道,這宮裏再沒有誰能夠比我更了解你,所以,隻有我,才能成為你!”
我想過很多種她願意補償的方式,卻沒有想到她會是這樣的決絕,事情一旦敗露,她決然逃不掉。可是就在我打算搖頭拒絕的那一刹那,冬英忽然上前用力握住我的手,她是那麼的用力,仿佛想要將她此刻心底最為堅定的信念借由這樣的力量傳入到我心裏。
她說:“這是我唯一能為你做的,我說過不計任何代價!”
還可以恨麼?
或者原本就不是恨。我從來便是不會恨的人。
這一刻,我卻早已在心裏做出了選擇。因為的確如她所言,普天之下,若說了解我,非她莫屬。那麼久的朝夕相處,她早已能將我的一舉一動一顰一笑學得七八成。她能夠給我和孩子的時間,更多,更長,我們也會更加安全。
她誠然是最合適的人選,可是,我可以麼?
冬英似乎是察覺到了我的猶豫,她深深地望進我的眼睛,緩緩提起嘴角:“若淺,你要相信我。你要向我證明,你還願意相信我。”
你要向我證明,你還願意相信我。
那一刻,我潛藏在眼底多時的淚水終於奪眶而出。那是我一直在等待的話,等待你承認我的信任對你而言,依舊是有價值的。等待你告訴我,我沒有錯,你始終都該是我最為信任的那一個。我伸出雙臂,緊緊地抱住她,聲音裏夾雜著哽咽:“冬英,你等我,我一旦平安出去,公子就會派人來救你,你一定要等著我!”
冬英重重地點頭。然後,公子派來的人上前拉住我,我不斷地回頭望過去,直到宮殿的大門將我們兩個重重相隔開來。
經過一係列的安排,我在雜耍班子進了門之時,扮作送菜的農夫推著車子向外走去。就在這一刻,忽然聽見身後有人叫道:“等等!”
所有人停住腳步,頓時福身下拜:“太皇太後吉祥!”
我不清楚孝莊怎麼會無緣無故到偏門來,可是心裏的不安卻瞬間放大到成百上千倍。能夠讓堂堂的太皇太後紆尊降貴來到偏門,答案就隻有一個,她是有目的而來。那麼這個目的,很可能是我逃不掉關係的!
我趕忙深深埋下頭跪在人群裏,半晌隻見一雙做工精致的繡鞋停在了我麵前,那人在我頭頂忽然開口道:“你,抬起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