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的我並未在意,如今想來便才當真知曉,從那一刻起這首歌對他來說,便早已與雲鏡沒了分毫關係。
不知何時,恍然秋天已至,院子裏的茉莉也開始凋謝。我踏著梧桐的落葉倚在樹下望向遠方的天空。望著望著,便就這樣走了神,我想起當日在明府廊下倚欄賞花的情景,想起公子立在滿園茉莉中轉頭望我微笑的畫麵。想起天山腳下大片大片的紫色花海,帶著令人安神的氣息,和圖爾丹爽朗的笑聲言語。想起青色竹樓前,我最愛的男子向我張開的雙臂。
這一世,我是不是一定要糾結至此,才不枉這數百年的穿越。
“皇上!”容心的聲音驟然在身後響起,我聞聲轉頭,剛好撞上康熙的目光。而他的身後,是表情複雜的公子。福了身,見禮,卻也不想多言。繼續轉過身望向適才的方向。隻聽康熙的腳步聲輕輕靠近,最後在我身旁站定,聲音裏帶著幾分我讀不懂的情緒:“你就這般不願見朕?”
我笑:“奴婢不敢。”
康熙也不惱,他對我像是一直以來都保持著這樣的好脾氣,我明白,我時刻都在挑戰著他帝王的權威,可是卻不能停止。這是我們之間僅剩的遊戲規則。
“你不是一直在等他麼?若是朕讓他來見你,你可願意?”他的聲音便如一道驚雷,我猛然轉過身,定定地看著他,隻見他微哂道:“果然。那麼朕便滿足了你這個願望。”語罷,一揚手,月洞門外那玄色的身影便出現在視線裏。不過是幾步的距離,仿佛用了一個世紀的時間。我看著他走向我,臉上卻早已不見了往日的柔情。隻剩下冰冷和僵硬。那一刹那我的心仿佛被瞬間沉入了萬年寒潭之底,冰冷的感覺蔓延至四肢百骸,令我呆立在原地,一分也動不得。
我想起適才公子臉上複雜的神情,心裏漸漸回複了幾分清明。
“二哥,有什麼話便說吧。今日,朕概不追究。”
好一個“概不追究”,你究竟想讓他跟我說些什麼呢?這一切究竟是我想要的,還是你想要的?!
我抬起頭看著福全,他連冰冷的目光仿佛都不願給我,隻是將頭偏向一側,就這樣靜默著。我忽然覺得自己很可憐,我怎麼會這麼可憐。這不該是我,我接受的教育告訴我,不論如何都不該讓自己過的這般卑微,我在做什麼?向別人委曲求全?甚至是乞求?
可是,我眼前站著的這個男人,並不是“別人”。他是我最愛的男人。是我在經曆了這麼多坎坷苦難之後,選定的最後的良人。他是我想象過共度一生,平淡相愛的男人。而如今,就是我的這位良人,連最後的注視都不想給我。
偏偏我還在不斷安慰自己,不會這樣,不會這樣,白若淺,你所看到的一定都是假象,他在偽裝,一定是這樣的。
然後福全終於轉過身望我,隻是那眼底沒有了任何的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