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臉埋在我的頸窩,溫熱的呼吸從脖頸劃過,像個大孩子一樣撒嬌地抱著我,隻有在我麵前的裕親王才是這個樣子,我貪戀這樣的溫存。

“乖,想我了,便來明府看我。”我輕輕拍了拍他的頭,如同哄小孩子一般,福全倒也不客氣,滿眼不滿地盯了我一會兒,見我主意已定,便不再糾纏。將風氅披到我肩上,然後歎了口氣道:“拗不過你,走吧,我送你回去!”

我轉身將他按到榻上,道:“你好好休息,這麼多日連續趕路,怕是也累壞了,我自己可以的。”

語罷,不等他開口回應,便自己拉緊了頸間風氅的絛子,大步走向門口。

走出王府大門的時候,天空開始洋洋灑灑地散下雪花來。我伸出手看著晶瑩剔透的雪花落在掌心,卻又在瞬間融化殆盡,有一種冬日消弭,春天漸近的感覺。下一秒,隻覺頭頂的雪花驟停,轉過頭,便見西魯克氏正撐傘立在我身旁。

她看著我開口道:“娘娘身子不好,知幽特來相送。”

我從不指望她會對我有什麼好感,畢竟任何女人都沒有義務要用友好的方式對待自己的情敵,即便是在古代。我有些驚異地轉頭望了她片刻,這才開口:“有勞了。”

本想稱呼些什麼,卻還是沒能開口,便是自欺欺人一樣的姿態。至少不想從自己口中聽見她現如今的身份,福晉,裕親王的嫡福晉,她是他的妻。盡管我始終相信,我在他的心裏占據了大部分的空間距離。

西魯克氏便這樣撐著傘伴我走向門口,邁出門檻的那一刹那,我看見馬車旁立著的素白色身影,是公子。

西魯克氏停住腳步,望向公子的方向對我開口道:“我始終不知,你究竟有哪裏超乎常人,竟引得大清最優秀的男子競相追逐。”

語氣是若水的平靜,我提起嘴角微笑:“若是有朝一日我能找到答案,一定坦言相告。”語罷,便大步走進風雪中,朝公子的方向快步跑去。

轉眼便又到了桃花盛開的季節。我立在窗邊,看著外麵滿園的桃花,忽然有一種人麵桃花的滄桑之感。雖不知來處,卻也有隱隱的心慌。

這段日子,康熙一直都沒有來找過我,開始的那一個月,我是在忐忑與恐慌中渡過的,隻是雖然他沒有前來找我,也沒有一道聖旨要我回宮,福全卻也不能夠經常來看我。十年,我們在不斷的碰撞和掙紮中走過了十年。到頭來,卻還要如此壓抑的生活,確是心有不甘的。可是,我相信福全。

他在努力,將所有的一切終結。然後帶著幹幹淨淨的自己和純粹的我們,一同遠行。這一次,萬水千山,走到哪裏就是哪裏,永遠不要故地重遊。

公子傷愈後,便進宮當差,依舊是早出晚歸。這是我從不曾見過的。那些在明府裏無憂無慮每天睜開眼走到院子裏就可以見到公子的單純日子,終究是過去了。剩下的,隻是我們相對無言的沉靜。

七月快要過去的時候,下了一場很大的雨。雨後院子裏的梨花開得更加的繁盛,紅白相襯的樹林裏,別有一番風情在其中。我在兩棵樹之間綁了個吊床,就這樣躺在上麵乘涼。雨後的空氣總是特別的好,讓人能夠瞬間放空心思沉定下來,於是在不知不覺間便漸漸入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