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康熙恐怕還不懂一個道理,就是對我這樣的人,絕對不要放任。除了不能出後宮,這宮裏我隨便溜達隨便走。這就是康熙給我的特權,於是便是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其實不光是康熙,連我自己都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一個局麵。
或許是覺得關了我一個月已經夠長了,也或許是康熙終於忍受不了禦膳房所謂的“美味點心”,我終於被從混吃等死的行列裏解脫了出來,恢複了每天為康熙做點心的日程。不過我感謝這個日程的恢複。
那日一早,為康熙送完了點心出門,便遇見了迎麵而來的公子。想來,他應該是早知道我已經回來了。可是,我卻還是有些尷尬。輕輕點了點頭,打算從他身旁擦肩而過的瞬間,感覺到他忽然拉住了我的手,下一秒,一張紙條便這樣落在了掌心裏。我握緊了紙條,瞧著身旁的容心一臉花癡相地看著公子,根本沒有注意到我們倆之間的動作。表麵上裝作什麼都沒有,可是天知道我此刻心裏翻動著多麼浩大的波瀾。
大步走進寢閣,將容心等人遣了出去,關好門。才飛快地朝內室衝進去,然後將手中的紙條輕展開來,那一刹那我的心瞬間燃燒了起來。是福全送進來的消息。是福全!
康熙怎麼也不會想到,一直以來被視為情敵的公子,竟然會成為我和福全之間傳遞消息的途徑。
我翻到床上打了個滾開心地將紙條貼在胸口,上麵簡單的幾個字,便仿佛成為了全世界。
他說:淺淺,小兔子想你了。
小兔子想我了……
我想起那日福全可憐巴巴的表情,和那擁著我時寵溺的神態,才猛然驚覺,原來我們在一起的每一個細節我都能夠清清楚楚地記得。原來,在我心裏,你已經這麼重要了啊。
從那一天起,我幾乎每隔幾天便會在禦書房或者乾清宮的門口遇見麵聖出來的公子。而公子每次都是客套地朝我點頭,然後在瞬間將手中的紙條傳遞給我。我仿佛就是為了這些字條而生的,每日都沉浸在那簡單的隻言片語裏。人也不複開始那一個月裏的蒼白和寂寥。就連一直陪著我的容心,也會覺得有些奇怪,卻一時之間找不到原因,隻能跟在我後麵傻傻地開口:“主子的精神頭越來越好了,若是皇上瞧見了,也一定很高興。”語罷,還仔細地打量著我的反應,我怎麼會給你什麼反應呢。真當我是沒見過世麵的笨蛋啊!
一邊得意的同時,也會因為公子臉上時不時露出的苦澀而覺得不安。他的心情,我想我不能體會。隻能每日勉強地安慰自己說,他終於看開,他可以釋然,他不再糾纏於過去。直到多年以後,公子病重之時緊緊地抓著我送的手帕,那殷紅的血洇染在手帕上,仿佛一瞬間開出了世間最妖嬈的花朵。那一刹那,我終於明白,我依舊在不斷地自欺欺人。我是那麼的自私,那麼的懦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