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想過他會這樣一本正經地開始評價我,有些發愣地看著他,隻見他仰頭飲盡杯中酒,繼續道:“青兒向我形容的你,便是這樣。”
這話音一落,我便徹底怔在原地了,原來他是什麼都知道的。我苦笑,白若淺啊白若淺,你究竟要笨到什麼地步,這裏跟紫禁城有什麼差別,又哪一天你不是在別人的監視下渡過的,所有你做過的努力,不過是令自己從一個牢籠走進另一個牢籠。
“沒有想問的?”他沒有看我,隻是兀自開口。
我笑:“那次拐賣是一場戲,綠意就是沈青兒,是你的人。你刻意救下我,讓我認識你,給了我你的貼身信物,為得是取得我的信任。調查到我出宮的日期,又派沈青兒準確地將我截住帶往樊城,然後再適時地出現。”
圖爾丹笑著點頭:“不錯。”
我定定望著他,眼裏是戲謔的笑意:“隻是我不明白,為什麼你最初不想辦法將我留下,反而主動送我回京?”
圖爾丹道:“那時候的你還不夠重要。我要等,等你在他們心裏紮深了根,再也無法剔除。那時候的你,才真正具有存在價值。”
“然後呢?”我冷笑著看他。
圖爾丹繼續道:“然後將你變成我日後最有力的棋子。”
“你憑什麼認為我會為你所用?”
“因為你對他們的失望,還有即將對我燃起的希望,”他頓了頓,繼續道,“可惜,我還沒能達成這一切,便被你發覺了。”
我點頭:“不過你掩飾的很好,我險些就要相信你了。”
他挑眉:“是麼?不過最終你還是選擇隻信自己。”
我笑:“我已經沒有力氣再去相信別人了。不如你告訴我,誰才能一輩子都不欺騙我?”
他的聲音沉而有力,堅如磐石:“沒有。”
我站起身走到窗邊,看著窗下盛開的花兒:“你會放我走麼?”
“不會。”
這是絲毫不意外的回答,我笑:“可是我一定要走。”
圖爾丹站起身,大步走到我身後,俯身在我耳畔道:“你大可以試試看。”語罷,便大步走出門去。
那日以後,雖然身邊的守衛數量沒有漲,我的行動自由也沒有被徹底限製住,但我清楚地感覺得到,不管我去什麼地方,都會有人跟著。我知道,圖爾丹真的不打算放我離開。可是我去意已決。
圖爾丹還是會時不時來我這兒坐坐,每日都是天南海北地聊天,我不怒也不吵,依舊如常與他交談,偶爾還會一起去賽馬,狩獵什麼的。在外人眼裏,我們之間仿佛根本沒有發生任何事情。可是熟知我們的人卻很清楚,有一種隔閡的氛圍正在不斷彌漫,吉雅便是其中之一。每次看見我和圖爾丹表麵客套而暗含諷刺的對話,吉雅便皺著眉歎氣,要麼就是將話題岔開。我想她大概是將所有的錯都攬在自己身上了,若是她沒有告訴我畫上的人是沈青兒,那麼這一切就不會被揭穿。可是,我心裏還是要感謝她的。
根據這些日子的觀察,圖爾丹每三天會去一次校場,那一天不到戌時他是不會回來的。而這期間,他會抽調走一部分守衛,隻要我有辦法甩掉跟著我的那幾個人,我便有機會逃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