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聽過端妃的名字,是那一次雲鏡看上了端妃的貓,而康熙卻說端妃品性溫和不會與雲鏡計較,晚上還特地為此去了鹹福宮探望。想來即便是沒能當上皇後,康熙對這位端妃應該也是不錯的!
想到這些也不免覺得心煩,這根本就是跟我沒有任何關係的事情。現在我要想的是,怎麼才能離開這個鬼地方。我已經……沒有力氣再呆下去了。
“若淺姐姐,若淺姐姐!”門簾被忽的打起,弋兒小小的身影便“刺溜”鑽了進來。我趕忙起身接住正撲過來的她。
“跑什麼跑,摔著了怎麼辦?”我嘴裏的責備,可是卻沒有任何的嚴肅之意,坦白說,我這房間裏冷冷清清的,她能夠來,我還是很高興的。
“弋兒這些天跑哪兒去了,怎麼今天才想起我這個可憐人了?”我嘟著嘴,故意不滿地看著她。她便甩掉了腳上的鞋蹭上床來,倚在我身邊:“弋兒這幾天都住在二舅舅府上,二舅舅說姐姐心情不好,不讓弋兒來吵你。”
我微微愣了愣,笑道:“那怎麼今天讓你來了?”
弋兒聞言忽然安靜地在我身旁坐下來,人小鬼大地道:“我今天來,是因為我實在看不下去了!”
我詫異地轉頭望她,隻見她轉過頭定定地望著我,晶晶亮的眼睛裏滿是真誠:“姐姐,你是不是生二舅舅氣了,是不是不願意再理二舅舅了?”
“是他叫你來的?”
弋兒搖頭:“不是,是弋兒自己要來的。二舅舅不知道的。”她看著我頓了頓,“姐姐不知道,二舅舅這幾日每天晚上都自己喝悶酒,手裏握著一個歪歪扭扭的結子,一個人坐在院子裏,一坐就是一整夜。弋兒晚上從窗子望出去,就能看見二舅舅很傷心的樣子。可是一到了白天,他就仿佛好起來一樣,不過弋兒知道,白日裏二舅舅臉上的笑容,都是假的。”她忽然伸出手緊緊地握住我的手,“姐姐,我一直希望有一天我能叫你小舅母的,因為這個世上,除了皇帝舅舅,就隻有你才能讓二舅舅真正笑起來。”
我沉默地看著弋兒小小的臉,臉頰上因為急切而泛起的紅潤透著幾分小孩子的俏麗,我忽然想,如若有一天這個天真的孩子長大了,會不會也被這宮廷裏的汙濁浸染成完全不同的樣子,會不會也因為那些所謂的家國政事而束縛在原地,沒辦法去追求自己想要的。會不會到了那一天,連真正的笑容都忘記了……
我不想看見那樣的弋兒,誠如,我不想看見現在的福全。我伸出手輕輕地拍著弋兒的頭:“弋兒乖,以後長大了,一定要堅持現在的自己,姐姐希望長大以後的弋兒,能夠一直這麼天真這麼單純這麼美好,知道麼?”
弋兒抬起頭看著我,喃喃叫著:“姐姐……”
我將她拉到懷裏,緊緊地抱住,這是這偌大的宮殿裏僅剩的淨土了吧。本以為,即便是身處這金色的牢籠中,我也有把握一直維持自己最堅定的姿態,可是如今看來,終究是高看了自己啊。
在弋兒幾次三番的請求下,我決定前去探望福全。我給康熙的理由是,我要出宮散心。但事實上,我並沒有打算隱瞞我去見福全的事情。我也無法隱瞞,因為自從上次我出宮被擄之後,康熙便在我身邊加派了至少四名侍衛。我的確是出宮來散心的,至於走到哪裏,我沒有義務也沒有責任去向他解釋。再加上赫舍裏去世後,他看我的眼神就怪怪的,除了在胤礽那裏遇見,更多的時間裏,他也不再多說,仿佛盡量保持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