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輩子,向來都是以父親的命令為先,從不曾有過絲毫違背,那時我以為我這一生都將如此,可是當你和福全並肩站在我麵前的時候,我忽然發現,你才是我這輩子最想珍惜的。我不能放開你。”
“不管我將背叛的是家國天下,還是仁義道德,我都要這麼做,我要帶你走,從此浪跡天涯也好,隱姓埋名也罷,隻要跟你在一起,什麼都不重要!”
我呆呆地站在他麵前,聽著他將這番話狠狠地砸在我的心口上。我不是沒有懷疑過,憑我一直以來對公子的了解,那日他說出那些話的時候,我心裏就隱隱有了一些預感。可是我終究是沒有那麼大的自信的,我不自信他會為了我選擇放棄他一直以來堅守的一切。不論是信念還是家庭,都是他重要過生命的東西。更何況,對曆史的熟知在我這些忐忑的日子裏,永遠都是一道不可逾越的溝渠。然而在這一刻,他站在我的麵前,迫使我沒有任何借口去逃避,去恐慌。我甚至能夠感覺到掌心滲出的細密汗水,眼眶酸澀而腫脹,我知,有些事情無法抗拒,不能隱瞞,更無能輕負。
“值得麼?”
為了我,放棄你的父親,放棄你的家族,放棄你所有的錦衣玉食榮華富貴,放棄你的錦繡仕途,這樣,真的值得麼?
公子伸出手,將我緊緊地抱在懷裏:“你心裏不是已經有答案了麼?”
我微微怔了怔,原來他始終識得最真實的我,原來他早已先我一步找到了曾活在現代的那個驕傲、自信、自覺無所不能的我。我將臉埋在他胸口,淚水浸濕了他的衣衫:“是啊,我一直都覺得,自己是值得所有美好的女子,我自私自戀,但我最喜歡的卻始終是你!”
這一刻的相擁,仿佛能夠抵得過世間所有的光芒,我知,隻要能夠這樣靠在你懷裏,聽著你的心跳聲,就是幸福的。
公子將我們出逃的計劃定在三天後的乞巧節,那一天,宮裏勢必設家宴慶祝,城內也會格外的熱鬧,這時皇宮的守衛雖然森嚴,但也是最容易有漏洞的時候。因為他們的森嚴是針對宮外妄圖進宮的人,而不是我們本身就在宮中的人。公子說那一天戌時一過,我便借機到神武門去,而他會在那裏接應我。
在這樣忐忑的心情中,我強迫自己不斷安心編著手中的結子,若無其事地偽裝著所用浪潮之上的平靜。
在夾雜著恐慌的期待中,三天很快就過去了。乞巧節就這樣如常地降臨在了這座繁華的都城。這日一早,赫舍裏皇後便帶了福寧姑姑前去慈寧宮準備晚上的諸多事宜。我照例將茶點送給康熙然後就回到自己的小屋裏消磨時間,這一天的時間對我來說簡直就是度秒如年。我不停地抬頭看天,手上編著的結子,錯了解開重結,然後再錯,再解開重結,接著繼續錯……我果真還是沒有自己想象的那麼偉大。
“若淺!”一個聲音自門口傳來,我抬起頭,看見冬英已經走到了我麵前,手上捧著彩線籮走進來,低下頭看著我手上糾結的不像樣子的東西,皺了皺眉:“你……你叫我說你什麼好,結這個東西是最考驗注意力的,若是不能集中,便不要白白糟蹋了這些好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