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冬英所言,之後的日子,我再也沒有在宮裏見到公子。我不想刻意去注意,但是終究還是不免會去探究。這仿佛已經成為了我的一種潛意識。隻是我不想承認自己心裏潛藏的希冀,不斷地告訴自己,他來與不來,都已然是與我毫不相幹的事情。我還是會在路過禦花園的時候偶爾遇見冬英,或者遭遇其他人略帶憐憫的眼神,但是隻有我自己知道,我正在慢慢好起來。我複原的很快,一定會很快。因為我從來不是個長情的人。
這一天正在禦花園的一角乘涼,便來了一名宮人傳話,說是雲鏡要見我。我跟著那宮人來到翊坤宮門前,抬起頭看著這座有些陌生的宮殿。自從上次之後,我再也沒有見過雲鏡,但是從宮裏的各種風言風語中,我也能夠多少了解到她究竟有多受寵。康熙待她還是極不錯的,這些日子召她侍寢的頻率更是令各宮嬪妃眼紅,並且在這樣的恩寵過後,竟將她從儲秀宮遷出,賜她入住了翊坤宮。說是為了讓她離乾清宮再近一些,這該是多麼大的恩典。
從抄手遊廊一路行過去,我看著這宮裏雕梁畫棟的精致,還是不免要對康熙的這份寵愛感歎一番。還來不及有別的想法,就已經被帶到了內殿,立在了雲鏡麵前。我福身行禮,雲鏡親自走下來,扶起我:“這裏又沒有外人,還來這套做什麼!”
語罷,便拉著我到軟榻上坐下來。我也不覺得拘謹,從來就是沒那麼多規矩的人,不過還是不免要在心裏揣測一下她找我來的目的。雲鏡忽然握住我的手,開口道:“你的事我都聽說了,總歸是苦了你!”
我愣了愣,才反應過來她說的是什麼事,隻能無奈地搖了搖頭:“我還沒那麼悲慘,不用為了這個特地來安慰我!”心裏的抵觸情緒,忽然生出,讓我有些措手不及,趕忙刹住馬上要出口的話。雲鏡倒也不惱,隻是依舊輕拍著我的手道:“當日在儲秀宮,你跟我提過的便是他吧,若淺姐姐,其實我們入了宮的女子,本來就不該對愛情有什麼希冀的,你說對麼?”
這一聲“若淺姐姐”仿佛再次將我拉到了當年我們一起坐在小廚房裏偷吃的時候,那時候的日子單純而美好,即便是那些煩雜的規矩將我們折磨得快要發瘋,現下想來卻也還是愜意的很,至少,那時候的我並沒有那麼多的計量。這樣想著,我望向雲鏡的目光也柔和了幾分,她許是看出我的心事,笑著開口道:“我也時常懷念我們一起偷吃的日子。”
我笑:“是啊,那樣的日子已經回不去了。”回不去了,既然那些日子都回不去,那麼我跟公子的那些過往也早該回不去了。
雲鏡道:“聽說前陣子你出了宮,遭了劫,可有傷到?”
我下意識地伸手撫上眉角的傷痕,道:“還好,沒什麼大不了的,這不是活著回來了麼!”
雲鏡笑道:“也是,如今姐姐就這樣活生生地坐在我麵前,我還有什麼好問的呢。”她頓了頓,繼續道,“再則,皇上和王爺可是下了大本錢去尋姐姐的,若是尋不到,怕是該天下大亂了呢!”
明明是極其柔和的語氣,可是不知為什麼,我卻從中體會到了不易察覺的一絲陰冷,結合這話裏的意思,若是再不清楚她為何找我來,那我在二十一世紀那麼多的宮鬥小說便是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