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全神色未變,答道:“不,他們罪該淩遲,判個腰斬,已經是便宜他們了!”

我用力搖頭,卻不知道找什麼理由來說服他,隻能支吾著道:“我……我……”

福全伸出手指輕輕搭在我的唇上:“這是皇命,皇上判了他們腰斬。”

我低下頭咕噥道:“可是,我才剛回來,就有這麼血腥的事兒,還讓不讓人好好過日子了!”

福全一愣,旋即笑了笑道:“那你說怎麼辦?”

我一驚,一見事情有轉圜的餘地,趕忙開口:“可以不死麼?”福全皺著眉搖頭:“這世上不缺你這一個善人!”

我一見這個沒戲,那就幹脆點兒吧:“那就斬首吧。”本來隻是說說的,沒想到福全當真改腰斬為斬首。我小小的虛榮心滿足之餘也不免要追問:“隨便就改?皇上那邊怎麼辦?”

福全的笑容裏似乎多了幾分複雜之色,隻道:“隻要你沒事,沒什麼改不得的,隻要是你想要的,相信皇上也會恩準的!”

我低下頭,全然不知自己什麼時候竟然有了這麼大的麵子。這樣的我還哪裏像是個奴婢的身份,圖爾丹一準以為我騙了他。

天!圖爾丹!

我轉過頭去找一直站在我身後的圖爾丹,卻發現哪裏還有他的影子。我踮起腳朝人群盡頭望去,隻見圖爾丹正坐在馬上,朝我的方向用力揮了揮手,然後定定地望了我一眼,轉身率眾策馬而去。

或許,我究竟是誰,真的沒有那麼重要吧。

我微笑著搖了搖頭,卻聽見福全在耳邊道:“那就是救你回來的人?”

我轉頭望他,點了點頭。

福全的臉色有些陰,望了一眼圖爾丹的方向,然後伸手毫不客氣地摟住我的腰,將我托上馬:“看起來算是位英雄人物。”語罷,便已然動作利落地坐在了我身後,用力拉緊馬韁道:“我們得趕緊回去了,還有很多人等著見你呢!”

話音未落,身下的黑馬已經邁開四蹄,飛快地朝前方向奔去。

舒舒服服地洗了個澡,然後換了幹淨的衣服,竟然生出幾分終於回來了的感覺。原來人終究是念舊的動物,到底對這個地方產生了感情。推開房間的門,便看見福全正歪在榻上,而小兔子此刻正趴在他胸前,一見我進門,便一下子衝了下來直撲向我,我接住它轉了個圈,笑著將它抱進懷裏。一旁的福全見狀也笑了出來,道:“你小子見異思遷倒是真快,一見她回來了,就不理我了!”

我抱著小兔子走到他跟前,他坐起身子將我拉到身側,然後笑容漸漸凝滯,下一秒他伸出手,輕輕地撫上我的眉角,眼底流露出一絲心疼。

“還疼麼?”他目光中湧動的情緒讓我無法直視他的眼睛,隻得別過頭聽著他繼續道,“那日在城樓上看見那輛馬車,我就該下去將它截住,可是守城都尉卻傳來了最新的消息,我便趕忙轉身衝了過去。若是我當時沒有遲疑,你就不會受那麼多的苦,淺淺,對不起。”

我伸出手下意識地遮住眉角那道自己刻意撞出來的傷口,也借機訕訕地錯過他的手,道:“這傷早就不疼了,你也無須再這樣自責了。再說了,這傷傷的也值得,若不是我故意弄傷了臉,早被人賣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