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熟悉的身影,就這樣漸漸遺失在馬蹄聲裏。

我聽到馬車後越來越遠的盔甲聲,心驟然涼了個徹底。待馬車行的遠了,春枝姐才放開我,然後狠狠地甩了我一巴掌,我的右臉頓時火辣辣地疼。

“該死的騷蹄子,你是想害死老娘麼!”她瞪著我,“已經出了城,即便你們真是什麼王宮貴胄也沒用了!”語罷便掀了簾子坐到了馬車外麵。

我低下頭,看著裙擺上漸漸洇出的水花,才意識到,原來我竟然哭了出來。

福全,福全我在這裏啊?

你怎麼可以看不見我?

你不是全天下最狡猾的狐狸麼?為什麼你會不知道我就在這裏?

我閉上眼睛,腦海裏浮現出福全立在城牆之上,孑然的身影,宛若烈風中矗立的旌旗,帶著堅毅的輪廓,眼神中的堅定足以摧毀世間所有的頑石。那一刻我忽然了解,原來在我的潛意識裏,一直渴望著他能夠出現,也確定隻有他才會發現我失蹤的事實,會來找我。原來我竟是一直期盼著的。

不知道究竟顛簸了多久,我漸漸從沉重的思慮中緩過神來。心裏不斷想著脫身的辦法,可是這一路上,春枝姐看的實在太緊,我片刻都不曾離開她的視線。就這樣一直拖著,直到數日後抵達一座城鎮這才停下來。

我掀開簾子打量了一下這座城的情況,看衣著打扮應該已經靠近了遊牧民族的地盤。春枝姐掀了簾子進來,目光在我們幾個人的臉上逡巡了一圈。便伸出手將我對麵的女子拉了出去,女子有微微的掙紮,不過最終還是不得不認命地跟下去。我心想該是到了買賣的第一站了。果然,那個女子下車之後就再沒有上來。之後馬車又駛離了剛才是街市口,朝著另一個方向前行了。快到傍晚的時候,車上已經隻剩下我和那名綠衣女子,馬車停在了管道旁一家茶棚前麵。大概是覺得兩個女子也興不起什麼風浪來,春枝姐終於讓我們兩個人下了車,坐在一旁的樹下吃點東西。

忽然一旁的官道上傳來馬蹄聲,緊接著進入視線的是五名男子,隻見領頭的男子率先拉住了馬韁,其餘人也跟著停下來。一旁的一名男子上前在領頭人耳邊耳語了幾句,領頭人微微點了點頭,便牽著馬朝茶棚走來。

我看著領頭人的英俊容貌和不凡氣度,再望向他腰間配著的彎刀,那刀做工精致,上麵鑲嵌的寶石也絕非平常人家之物,他渾身上下所有的訊息都告訴我,他們不是一般的商人,如若他能幫我……

看著他一步步走進,我頓時下定了決心,若是成功,我就可以順利從這些人販子手中逃脫。若是失敗,大不了就是被抓回來。最壞的結果也不過是回到原點。這樣想著,我便看準了他行至眼前的那一瞬間,猛地撲了上去。

“夫君,你怎會在這裏?你怎好將妾身一個人扔在家裏苦等,不管你要去哪兒,妾身早已跟定了你,碧落黃泉,至死不渝,這不是當日你我彼此承諾過的麼!”我聲淚俱下地拉著他的胳膊,但見他轉頭望我,一雙茶色的眸子裏閃過一絲精光,隨他前來的隨從趕忙上前欲將我拉開,他卻緩緩抬手,製止了他們的動作。我見他遲疑便趕忙繼續開口:“夫君,即便你不為我想,至少你要想想我肚子裏的孩子,我們不能沒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