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著食盒跟在赫舍裏身後走進了皇帳,遣散了門口守著的宮女太監,又交代好守衛,這才放心地跟著走了進去。留下梁九功在門口放哨。
看著康熙胳膊上長而深的傷口,大概是刀傷,心裏不覺生出幾分好奇來。可是明知道不能問,於是隻能趕忙配合著從食盒裏取出藥和紗布來。赫舍裏許是看著傷口太過嚴重,忍不住紅了眼眶。
康熙伸出另一隻手請拍了拍她扶著自己的手道:“沒什麼大不了的,隻是些皮外傷。”
赫舍裏點頭,然後加快手上的動作,我立在一旁,將紗布遞上去,一圈一圈纏好,才注意到康熙的目光此刻已經落在了我頭上。半晌,才開口道:“白日裏問你,關於納蘭性德的事,你對他很了解?”
我一下子來了精神:“當然,納蘭公子的詞我都會背的!”
康熙挑了挑眉:“哦?背來聽聽!”
我在現代一直就很喜歡公子的詞,所以各種版本的納蘭詞點評我都有,巨大的書架上整整一排都是他的名字。我所有的朋友都知道我有一個隔了三百多年的夢中情人。所以區區幾首他的詞,怎麼可能難倒我。
我沉吟了片刻撿了最膾炙人口的一首開口道:“人生若隻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 驪山語罷清宵半,淚雨零鈴終不怨。何如薄幸錦衣郎,比翼連枝當日願。”
我想起那日在簷下躲雨的畫麵,公子潔白若蓮的笑容,始終都在心頭揮之不去,我感念那時的一切,不管以後的路會走到哪裏,都將是我記憶中最美的畫麵。
“人生若隻如初見。”康熙重複著定定望向我,我趕忙斂了自己神往的表情,低下頭。半晌,才聽見康熙開口:“的確是好詞,他在你心裏,可有缺點?”
我一愣,猛然抬頭迎上皇帝的目光,那眼底含著的幾分冷然和探尋,令我不得不好好思考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支吾了半天才答:“不知道。”
康熙沒有想到我會這樣回答,愣了愣卻忽然笑道:“倒是該說你聰明還是笨呢,這個答案甚好,不知道並不是沒有,也不是有。你當真覺得朕是那麼容易敷衍的麼!”最後一句陡然升高的音調,驚得我一下子跪了下來:“皇上恕罪!”
赫舍裏皇後在這時開了口,隻滿含柔情地叫了一聲:“皇上。”沒想到這聲“皇上”叫的還真是管用,康熙的火氣似乎一下子降了下來,隻朝我擺了擺手道:“下去吧。”
我起身離開之前卻偶然看見赫舍裏望向我的目光,尤為複雜。我能識出的,隱約有幾分寒意。
轉眼已入臘月寒冬,我貓在簷兒下,坐在廊子邊蕩著雙腿,看外麵的大雪洋洋灑灑落了一地。所有能用的能想的方法我都試過了,可是還是沒辦法如我所願回到現代。不由得有點泄氣,是不是已經注定了隻能呆在這個鬼地方了?可是我還不想就這樣放棄,這不是我的性格,我一定要找到回去的方法,也不能允許自己再在這個鬼地方消耗光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