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神情微微滯了滯,旋即苦笑著別過頭:“我早已猜到,你會是這樣的答案。”
語罷,他站起身,大步走向門口。清冷的月光將他的背影籠罩其中,更添了幾分孤獨。我向來懂得你的這份孤獨,也曾想過替你分擔,可是,這終究不是我能力範圍內的事情啊。
公子,即便你終究不能懂也沒關係。我所有的孤單,我都可以一個人扛。
如公子所言,在之後的這兩天裏,我成為了納蘭明珠的外甥女,典型的小姐待遇兜頭而來,從早到晚都有人跟在身後,從前的丫頭婆子現在見了我,將從前的粗鄙言行一並改了去。主子前小姐後地叫著,我心裏卻是越發地沉重起來。然後跟自己說,不過是一時之間沒辦法適應。可我從來也沒想過要適應這些。
我想,原來雪梅早已將如意算盤打好,她將自己所有的情況跟納蘭夫婦說清楚,又趁此機會認我做了妹妹,冠上舒穆祿的姓氏,一步步將我打造成完美的替身。這便是她所謂的私心。可是即便是如此,我還是沒辦法記恨她。她不過是愛一個人愛得太深,盡管這個人不愛她。她用她自己的方式,給了我懲罰,原因隻是女子的妒忌。可是卻也完成了我的一個願望。我的確想要進宮這不假,可是卻不想以這樣的身份進去,秀女的頭銜,指不定會給我招來多大的麻煩。而且,康熙是認識我的。
這個問題我才向納蘭明珠提起,他便擺了擺手將我的話打斷,想來他既然這樣決定,定然是已經有了萬全之策。他隻是想,那時是我一時頑皮,扮作丫頭來做點心,怕皇上笑話,便也沒有說清,而且從頭到尾,納蘭明珠也沒有說過我是奴婢。這樣的空子鑽的可真好,可是,他卻不知道,那一天,並不是康熙第一次見我。
這話我絕對不能跟他說,除非我不想活了。所以,即便是進宮我也要想盡一切辦法遠離康熙。
兩天裏,因為一下子成了小姐的身份,我閑的實在是無聊,就每日每日地想該如何應對,如果孝莊知道了會如何,她應該也會幫我吧。
思及此,我猛地坐起身,不,這事隻有兩種可能,第一種是她幫我,將我調回慈寧宮,第二種就是直接殺了我。死人是最能保守秘密的。我心下一涼,如果換做是我的話,我也會毅然決然地選擇第二種,既簡單又方便,宮裏少了一個兩個婢女也不是什麼大事,誰又會注意呢?越想就越恐慌,現在想再多也都沒有用,我索性閉了眼睛不去理。
我沒有離開凝碧閣,這兩天我一直都睡在雪梅原來的寢閣裏,我本想還住在原來的屋子。可是覺羅氏卻假惺惺地說什麼也不準。萬般無奈之下,我才同意呆在雪梅的房間裏。這樣也好,至少在我離開之前,還能重溫一下之前的回憶。我推開寢閣的門,一個人走到廊下坐下來。腦海裏閃現的,卻是那個素白的身影。
想起從此以後就再也見不到他,心裏不免有些酸,從穿越到這裏以來,我每次麵對他都不能放下心裏的偏執,不斷不斷地警告自己他不是我的。我隻是他生命中的過客,是插曲,是路人甲。可是如今……
如果是在現代,我一定放開一切站在他麵前,老老實實地告訴他,嘿,兄弟,姑奶奶就是看上你了。這樣的話對我來說也沒什麼說不出口的,本來也不是什麼淑女,更懶得去裝。可是現在的情況,根本容不得我這樣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