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消控製住這山頂,遠眺之下,越兵必無所遁形。若有異動,待越兵半渡而擊也好,或趁他們上岸之時伏擊也罷,總之南越是不可能再踏進你們的國土。這就是以後守禦此地之策,你好好謹記。”
阿黑微微怒道:“本來以前的將軍一直都是這麼做的!但那個劉逸兩年前竟然把山頂駐軍撤了下來,隻顧自己享樂!這才……”
滄海歎道:“你若隻記掛著以前的仇恨,這仗也不必打了。別忘了你現在還需要借助他的名義去調動軍隊。”
阿黑一凜,便不再言。滄海續道:“說說怎麼奪回這座山吧。戰術的事,並不是三言兩語可以教得通的。行軍打仗之事最為複雜,天氣,地形,兵心,兵力,士氣,訓練,謀略,用人,後勤……種種原因相互影響,其中任何細微之處,都能影響戰事的走向和最終結果。”
“而打仗,士兵是最最基本的,故此兵心最為重要。若士兵不能死心塌地供你驅使,你便有再多的糧草器械,再妙的兵法謀略,也自無用武之地。讓你以後都與士兵一同訓練,一同生活,便是為了這兵心二字,這絕不是一時三刻可以做到的事。日後你需得好好繼續努力下去。”
李黑默然,堅定地點了點頭。
滄海續道:“說實在的,小黑,擬定方略之時,第一步要做的卻是什麼?”
阿黑搖搖頭,鈺康笑道:“李大哥,你想想,若你要去打架,就必然不會是想打輸的,若你要打贏,便必須考慮跟什麼人打,對方是不是比你強壯,有什麼弱點,是不是?這打仗之事,說白點,就是帶著一大群人去打架,道理也是差不多的。”
阿黑也不笨,恍然道:“我們必須知道南越那邊的情況,越詳細越好,他們帶了多少人來,我們有多少人,他們有什麼優勢,我們有什麼優勢。他們打仗之前采取了些什麼行動,知道了就能猜到他們的目的。我明白了,所以剛才你才吩咐我要派一個百人隊分成十隊到南越必經之路警戒。”
滄海笑道:“說得沒錯,打一場仗牽連甚廣,任何事情都要策劃周全。第一件事要做的,便是知己知彼。”
“現今桂陽之勢,南越居高臨下監視著我們,而這座山又是周圍最高的山,我們現下是無法得知他們的半分消息,這是對我們最不利的地方。而你們久居於此,熟悉此地地形,卻是我們的優勢了。探聽不到他們虛實,總也要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打過來。小康,這兵法之事,卻要辛苦你一下了。”
鈺康奇道:“我?大哥是要我做什麼?”
“你涉獵甚廣,我也知你熟讀兵書,亦是頗有心得。我想你把記得的兵法謀略戰例之類的,全都記錄下來,小黑以後有空,便能好好研習。”
鈺康笑道:“這個倒是易辦。可是大哥,我卻有一點好是奇怪。你說了這麼多,都是說這一場仗打勝了以後讓李大哥如何如何,就好像這場仗已經打勝了一樣,可你剛才又說了我們現下對南越的情況是一無所知,這仗卻是怎麼打?難道大哥你已經有了必勝之法?”
滄海正想回答,卻忽然看見阿黑臉色有異,一副擔心害怕的模樣,奇道:“嗯?小黑,你怎麼這個樣子,在擔心什麼?”
李黑聞言,苦笑著看了看眼前二人,囁囁嚅嚅道:“我……我……我不識字……”
三日後,軍營。
此刻阿黑正在磨刀,那把他爺爺留下來的刀。
他幾天前堅持不要劉將軍府上的長刀,來到軍營,也沒有要更換武器的打算,一心便隻想用爺爺留下來的刀,對他來說,這刀有特別的意義。
幾天下來,他已與營中一些士兵有了些交情,眾士兵雖依舊懾於他的武力,但一些士兵已開始對他服氣起來。
一名士兵看到守備大人的刀長滿鐵鏽,壯著膽子向守備大人提議,這刀要重新打磨才能用了。
阿黑呆了,他根本不懂如何養護武器。
但滄海大哥跟自己說過,要自己一直在士兵麵前保持高傲的樣子,自己如何可以放下麵子求教?
當下他隻冷哼了一聲,讓那名士兵跟隨自己,到了儲存武器的庫房。
然後……他便命令那名士兵,把這庫房生鏽的兵器全部重新打磨。
那士兵頓時哭喪著口臉,卻也不敢不從。
然後阿黑就在一旁心虛地看著偷學……
到他瞧得明白了,才開始照著那士兵的做法,與他一同打磨兵器。頓時讓那士兵覺得舒服起來,更覺得李大人深不可測……
士兵回去後,阿黑忍不住鬆了一口氣,雖然自己一直麵無表情,但天天要故意裝出一副凶神惡煞的樣子也實在是夠累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