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灰白的閃電劈開無邊黑幕,卻聽不見一絲聲響,整個世界寂靜得隻能聽見自己厚重的喘息聲。
雨,刺骨的冰冷!
對麵一雙雙如餓狼般的眼神讓他感覺比雨更冷。
隻有那隻緊握著自己的大手傳來如爐火般的溫暖,就是這雙溫暖的手讓他有了抵抗這冰冷世界的勇氣,感受著那溫暖,意誌更加堅定,哪怕是天塌了,他也不懼!
自有記憶起,他就跟著他,高山溪穀,森林茫原,山洞破廟,一路逃亡。他從不問他為什麼,他也從不予他講起。
他讓自己叫他師父,卻更像是父親,像父親對兒子一樣無微不至,他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感覺他像是父親,也許是那一次追殺他們的人說他們是父子後,心裏的期盼吧,對於那些人的話,他本不屑,不過心卻希望如是。
他感受到那顫抖的小手傳來的冰冷,許是恐懼,或許是真的太冷。他不知道是對是錯,但他問心無愧,即便是粉身碎骨,道散魂消,永不輪回,也無怨無悔。但是,他呢?從出生便跟著自己逃亡,六年來不停地逃亡躲藏,從沒帶給他一天平靜的日子,看著那稚弱卻滿帶堅毅的臉,他的心比雨更涼。
“也許我真的錯了,但吾不悔”,他想。
雨越下越大,拍打在臉上,身上,岩石上,順著腳下彙成細流流向身後萬丈深淵,麵前那些曾經的同道,朋友,兄弟,此刻變成了饑餓的豺狼。冷漠,凶殘,貪婪。
“不要放過魔修蘖種,大家一起上。”
不知是誰先喊出一句,打破了雙方對峙的局麵。
“對,他現在已身受重傷,我們大家一起上,不用怕他,隻要我們團結定能抓住魔修蘖種。”
人群動了,卻沒人敢向前衝,都左顧右盼緩慢向前移動,害怕走錯一步就是斃命的代價。老虎爪牙雖拔,但餘威還在,這是人人都懂得道理。雨水掉落刀劍的叮當聲扣擊著每個人的心髒,步調更慢了,氣氛說不出的緊張與壓抑。
“吼!吼!”隨著兩聲巨龍般的咆哮,這群貪婪的豺狼像受驚的馬群急速向後退出數丈,貪婪又逼迫他們再次站定,再次向前。
咆哮聲是從他口中傳出的,這是他家族的榮耀。伴隨著咆哮聲,他身後虛空處幻化出一條銀白色巨龍,銀白龍須,銀白龍角,銀白龍鱗,連龍的眼睛也是閃爍銀色光芒。龍呈四爪,強而有力地抓向虛空,龍須飄飛,睥倪大地。
龍威雖震懾住了眾人,龍身卻像是被雨水侵蝕般慢慢地變得虛幻,他強忍住內腑的巨痛,重新引導靈氣入體,氣入靈台,延紫宮衝天突直達神庭。巨龍再次變得真實,銀光大盛,帶著王者般威勢直衝向人群。
幾十丈的距離,巨龍瞬間就到,眾人再次急速向後退去,但哪能比得上巨龍的速度,眼看就要到眾人身前。
沒有炸裂般的巨響,也沒有該有的慘叫哀嚎。巨龍像是撞擊在一道無法逾越的屛嶂之上,周身碎裂開來,碎片再次碎裂變小,小碎片再碎裂得更小,最後變成閃爍的星辰消散在寒冷的冰雨中。
鮮血從嘴角流出,他知道這是他的極限了,剛才那一招隻是他最後的不甘,卻無濟無事。
雨水衝刷著他嘴角流出的鮮血,他看著身旁那弱小的身景,從未感到雨是這麼地冷,這麼地無情,把那最後的希望也要澆滅。
這也許這就是命吧!他想。看著幾十丈外驚魂未定的眾人,再側過頭看了看身後的懸崖。
算了,給不了他將來,隻能留給他一點希望,隻盼天道不要太絕情!
“中土,天離海……道魔洞,去找蘇幻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