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辰霖從來不害怕黑暗,也不恐懼死亡。

可是,現在他眼睜睜的看著溫度在衰竭,光明在暗淡。

一個已經沒有生存意誌的靈魂要如何拯救?

床鋪上的丁培培,纖瘦的麵龐比床單的顏色還要蒼白。大量的出血使嬴弱的身子幾乎支持不住生命的延續。坐在一旁沙發上的孟辰霖臉色比丁培培也好不到哪裏去,在最危險的時候,是他的血救了她的命,或者說救了她的身體,因為丁培培的命不在他的手中。醫生說她很有可能陷入一種自閉的狀態,或許需要很長的恢複過程。腦中的血塊消散的會很快,可是,要真的想讓丁培培再次開口說話,恐怕還需要很長的時間。孟辰霖深刻的認識到,他或許可以掌控人的死亡,卻無力讓一個一心求死的靈魂得到救贖。

孟辰霖焦灼的把手指插~進頭發,手指在發絲間懊惱的糾纏。

他不能就這樣眼睜睜的失去她,他沒有勇氣麵對她的生命在自己的手中幻滅。

他要讓她活下去,他要讓她像以前一樣,臉上能夠綻放出陽光般燦爛的笑容。

有了這樣的決定,孟辰霖輕輕走到床邊。溫熱的手掌輕撫過枕上蒼白的麵龐,仿佛手下是易碎的琉璃,是嬌嫩的風中花朵。

培培,就讓我來成就你的天堂吧!

收回手掌,手心還有一些她肌膚上的脆弱溫度。孟辰霖努力用手握住,轉身出了房間。

在醫生的調理下,丁培培的身體恢複的很快,孟辰霖也經常會來看看她。有點出乎他的意料,丁培培在見到他的時候,情緒並沒有任何的波動。她大多數時間都是對著窗外發呆,甚至都沒有看過孟辰霖一眼,更不要說主動開口說話了。

誰不敢去驚擾到她的世界,可是,孟辰霖還是發現,她好像越來越害怕別人的碰觸了,哪怕是給她換藥的女護士,也足以讓她渾身顫抖。

拉上窗簾,把耀眼的陽光阻隔在外麵,孫醫生看了看丁培培,她好像有些倦了,他便帶上門走了出去。

孟辰霖正靠在門口,見他出來,便抬起頭,眼裏帶著詢問。

“她好像越來越怕人了。剛才,護士端進去熱水要給她擦臉,可是丁小姐卻情緒過於激動,一下子打翻了熱水瓶,結果自己的胸口也被燙傷了。”孫醫生輕輕的歎了口氣,“我建議你帶她去看看心理醫生,再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孟辰霖沉默了一會兒,輕輕的搖了搖頭,說道:“不用了,這段時間辛苦你了,孫醫生。她的燙傷嚴重嗎?”

“孟總,您客氣了,我隻不過是在做我的本職工作而已,隻可惜,我能力有限,我開出來的藥膏能治好丁小姐的燙傷,卻不能讓她從自己的世界裏走出來。不過……我從醫這麼多年,也見過不少治愈的例子。其實,有些心結,靠真愛是能夠化解的,如果你真的選擇那條路,也許會付出很多。”孫醫生真誠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