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往生(1 / 2)

我醒來,坐在銅鏡邊,細細梳著頭發。

鏡中的我,麵容蒼白,抬起纖細的雙手,撫摸臉部的肌膚。到現在,我始終都不敢相信鏡中那個擁有絕代容顏的女子盡是我,不,那不是我,那隻是擁有我的靈魂她人的軀殼而已。

留香,有世人驚歎的容顏,顯赫的家世,可惜卻是一個不能說話的傻子。似乎天妒紅顏,十六歲老天便奪走她的生命,這也許是另一種憐憫。然我隻是一縷遊魂,不知是天地忘卻了我,還是我遺忘了天地,不知飄蕩了多久,忽然一道強光,把我帶到了這裏,也把我帶進了這具身軀。離開二十一世紀壓力下的繁華,離開病痛的折磨,反而能讓我自由的呼吸。可我依舊是害怕這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所以,我什麼也不知道,隻是安靜的做一個傻子。

“小姐,夜深了,天氣涼,小心身體。”留香的奶娘,哦,現在是我的奶娘,也許是這個府裏唯一一個關心留香的人吧,她要是知留香已死,該有多傷心,可想而知。可我不能說,因現在我就是留香。

我麵無表情,抬頭看她,我的奶娘,原來也是一個中年美婦。起身,回到床上,安靜的躺下,溫暖柔軟的床鋪,是我以前從來沒有睡過的,可缺少了一種味道,家的味道。

奶娘坐在床邊,為我蓋好被子,像無數個夜晚一樣,輕輕的哼著催眠曲,她的聲音溫暖而又柔和,讓我記起媽媽的味道,使我不再感到寒冷。我閉上眼,在心裏默默的說道:“對不起,奶娘,我喜歡這份安靜,請原諒我的自私。”

來這兒已三個月,從來沒有人來看過我,我不知道,留香是否有娘親,隻知她有個做宰相的爹,一個哥哥,三個姐姐和一個弟弟。這些,都是奶娘每天早晨給我梳妝時,細細的像給一個“正常人”那樣,講訴關於留香爹爹還有她兄弟姐妹的事,甚至連宰相一頓吃了幾碗飯,小少爺昨天學會了幾個字她都如數家珍一般一遍一遍向我道來。

奶娘,你希望留香醒來感受家人的愛嗎,可你是否知道他們真的愛留香嗎?要是真的愛,

又為什麼把留香一人放在這偏遠的小院,就算愛,也已經晚了,已經晚了,留香再也感受不到了。

小姐,今晚是除夕,老爺讓我帶你到園子裏走走。”奶娘扶起我,為我戴上麵紗,不知是遮掩這無雙的容顏還是這份癡傻。

“小姐,進了園子,要乖乖聽話,可好?”

我沒有回答,依舊麵無表情,眼神渙散,奶娘看我如此,無奈的歎了一口氣。

走進所謂的園子,真是熱鬧非凡,歌聲,絲竹聲,嬉笑聲混在一起就是熱鬧了吧,再加上炮竹聲,奉承聲,取鬧聲就是非凡了吧。看著滿園的喜慶,我覺得自己倍感淒涼,一分鍾也不願呆在這裏。

但我隻能在奶娘的陪同下,默默的往稍微安靜的地方走去,我不去看這繁華,隻是偶然抬頭看看夜空,漆黑一片,無半顆星星。

“姐姐,你怎麼在這兒呢,不去給爹爹拜年,你看這是我今年的紅包。”一個圓臉大眼不足五歲的男孩拉著我的裙角。叫我姐,這府裏叫我姐的隻有留遠,看著他純潔的眼睛,我突然有一種親切的感覺。

“姐姐,你怎麼不理我呢?”留遠的大眼睛一閃一閃的,好像夜空裏的星星。

“小少爺,小姐今晚不舒服,不是不願不理你。”奶娘微笑的幫我向留遠解釋著,不過這個理由實在有點牽強。

“原來姐姐是不舒服,那我讓爹爹今晚去看你,我娘不舒服,爹爹一去就好了。”留遠天真的向我說道。

“小少爺,你在這陪小姐玩好嗎,我去拿點吃的。”奶娘盡然不跟我說一聲,就匆匆走了

這樣的奶娘有點怪了,好像聽到有關那個宰相的事就會變的如此,說不定奶娘和宰相之間有故事。

“姐姐。”

我隻顧自己發呆,盡然忘了這個小鬼。我望著留遠的眼睛,低下頭去,微笑道:“阿遠,你怎麼認出姐姐的?”

“我曾偷偷的和季榮鋼溜進姐姐住的院子,姐姐在柳樹下睡著了,姐姐不知當時你有多美,那麼美,留遠當然要記得。”原來如此,我還納悶這小鬼怎麼能認出一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姐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