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案旁的小小人兒把臉藏在書下,兩隻眼睛露了出來,偷望著坐立一旁的皈依。
難得皈依在如此窺視之下還能安然的閱讀著手中的詩集。
終於,他按耐不住,索性放下手中的遮擋物,大大方方的盯著麵前的人兒看。
皈依輕輕勾起嘴角,敏慧如她,怎會不覺這孩子的打量,卻又不動聲色,看他能耐得何時。
這五年她小心隱藏,從不過分顯露,知道她能力非常的,怕也隻有麵前的這個孩子。用餘光悄悄打量著嘟起嘴巴、將目光鎖於自己的小小人兒,麵色柔和幾分。
她那相國爹爹似是對自己這個女兒並不感興趣,除了在生辰和節日設宴能夠見得幾回,便很少碰麵,倒也看不出什麼。至於她那對自己疼愛的有些過分的娘親,更是不足為慮。
所以,她才能在這魚龍混雜的相府度過五年之久,而無一人覺察她的能力。
隻是,近來府內無故加強的守衛和頻繁進出的門生,無不昭示著這段時期的不同尋常。
朝中平穩得很,戰亂沒有平息亦沒有加劇,天子一樣的昏庸無道。
她著實想象不出,是什麼,才讓她那萬變不驚的爹爹做出了如此可疑的舉動。
“靨兒——”
甜膩稚嫩的聲音輕輕喚著,卻在看到皈依懶懶揚起眼皮之後,戛然而止。
他垂下嘴巴,不甘卻又無奈的改了稱呼,“姐。”
皈依滿意的點點頭,脖子略略揚起,示意著他繼續說下去。
“出去玩嘛!”他拉了拉皈依的袖子,撒嬌般的說著。
皈依暗笑,卻又裝出一番嚴肅神色。“都會背了?”
孩子訕訕笑著,抓了抓腦袋,“差不……多……”
皈依故意瞪大雙眼,驚訝道,“差不多還敢說休息?”
他扁扁嘴,重又坐下,不耐煩的看著麵前的詩文。
皈依看他滿麵失望之色,笑著說,“乖啦,隻要你把麵前的詩文背完,姐姐今天帶你出府。”
孩子在心裏一陣唏噓——你是哪門子姐姐喲,不過卻又因為被人抓住把柄不敢反抗。況且,出府這個條件,還是很誘人的。
他馬上規矩起來,好好背著詩文。
他從不懷疑她的能力,她既然說出府,便一定能夠做到了。想到這裏,孩子勾了勾唇角,他倒是挺好奇,有什麼是她所做不到的。
看著孩子專心背著詩文,皈依放心的點點頭。
不能再拖下去了,恐怕,這天下將要出大亂子。秀眉暗顰,似是想到了什麼,看向讀著詩文的孩子,她輕道。
“乖,在這裏等著,姐姐出去一趟,回來就帶你出府。”
隨即站起,摸了摸孩子的腦袋,步行出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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皈依輕巧的來到了相國所居住的壠吟院。
從牆隙中向裏張望,院子的奢華程度令人乍舌。
不是沒有來過,幾個月前,皈依還曾夜訪壠吟院,隻是,短短幾個月的時間,這裏便又被翻修一新,那院中擺設,自是奢侈數倍。
又是從何處搜刮的民脂民膏。
皈依輕輕哼道。
這北國確是君主大臣安享太平,丞相家中便是極度鋪張,那皇宮,怕也是由百姓之軀堆積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