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飛泉笑了笑說道:“張師傅有這個心,朕就很欣慰了,但是……再這樣下去,隻怕錢還沒要回來,張師傅就要把自己的身體搞垮了,我不能因為那幫小人失去張師傅這麼一個賢臣啊。”

“可是……陛下,若是臣請病,那……這件事情……誰來做?陛下派過來的那幾個人,雖然衝勁有餘,但是……思慮不足,而且他們大多也不是什麼高官侯爵高門子弟,隻怕……硬碰硬的後果……更加不堪設想啊。”張仲亭有些急切的說著,他也想快點將錢要回來,但是……這件事情可大可小,萬一真的扛上了……隻怕對朝廷來說也不是什麼好事。

“張師傅放心,朕心中已經有了人選。”寧飛泉笑了笑。

“臣鬥膽,敢問陛下中意何人?”張仲亭頗為奇怪。

“寧飛青。”寧飛泉也沒賣關子,直接開口說道。

“三皇子?”張仲亭頗為驚訝:“可是……他不是已經被圈禁……哦,陛下登基之時大赦天下,想來現在他是被軟禁在後宮?”張仲亭想了想又問道:“三皇子雖然有能力但是……他和陛下,隻怕他就算答應了也未必肯盡心啊。”

“朕自然會去說服他,如果他還把自己當成寧國人,當成父皇的兒子,就不會不盡心。”寧飛泉深吸口氣道:“朕也不是冷血的人,寧飛青有能力,就這樣埋沒了著實可惜,若是他安分守己,朕便啟用他又能如何?”

“陛下胸懷寬廣,實是社稷之福啊!”張仲亭心中多少有些欣慰,他對寧飛泉的感覺很複雜,這個太子畢竟是自己一點一滴的教起來的,他和寧飛泉相處的時間甚至比寧飛泉和他父親的時間還多,時間長了多少有些拿寧飛泉當子侄看的意思,但是又因為對方的身份……現在看著寧飛泉逐漸成熟,他心裏也不是不感懷的。

“如果張師傅也覺得他可以勝任的話,不如和朕一起走一趟?當年您也是教過他的。”寧飛泉讓張仲亭去自然有他的想法,寧飛青這個人……對張仲亭多少還是恭敬有加的,有張仲亭在場,應該好說一些?

“臣遵旨。”張仲亭這就是同意了,他的學生不多,一個太子一個三皇子都是很出色的,現在太子當了皇帝,對比一下三皇子的處境,他也不是沒有感慨過,隻不過……皇家的爭奪,就是這麼血腥殘酷,他就算想救都沒有辦法,如今可有這麼一個機會……自然要好好把握。

於是寧飛泉帶著張仲亭直接擺駕鴻春園,別看這個名字好聽,但是這裏是真真切切的冷宮,而且還是冷宮中的冷宮,縮在皇宮的一個角落之中,基本上就是被人遺忘的。

皇帝過去自然是有人先過去提醒了,所以寧飛泉過去的時候寧飛青已經在有限的時間內把自己和鴻春園都收拾了個遍,但是……再怎麼收拾,有些日積月累的東西也不是一時半刻就能改變的,比如鴻春園內的雜草,以及……寧飛青身上被洗的發白的衣裳,還有那沒有朝氣的眼睛。

寧飛青跪在院子裏,等寧飛泉一進來就俯身說道:“罪臣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寧飛泉一進院子就被驚到了,他想過寧飛青在這裏可能生活的不太好,但是從來沒有一個具體的印象,如今看到之後……心中也有些不忍,說到底寧飛青如今也不過是個少年,但是他的聲音神態卻都好像是個飽經風霜的中年人一樣平靜空洞。

寧飛泉忍住歎氣的衝動揮手說道:“平身吧。”

寧飛青起身之後看到張仲亭微微驚訝了一下,繼而躬身行禮道:“學生見過張師傅。”

“三皇子……折煞老臣了。”張仲亭也有些震撼,心中對這個弟子的疼惜更勝以往。

寧飛泉走進房子裏,剛才在院子裏已經有了些心裏準備,但是看到那些舊的家具帷幔之後,還是心裏不太舒服。坐在上首,寧飛青的結發之妻親自端水過來——沒錯,就是水,在這裏……連像樣的茶都沒有。

“三弟,這些年,苦了你了。”寧飛泉終於忍不住說了一句,不是同情不是幸災樂禍,而是真真切切的感歎,是他心底就是這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