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深深深幾許(1 / 1)

掖庭,又稱永巷,是宮女居住的地方。

碧瓦紅牆,一道道朱紅的大門,兩邊是厚重的宮牆,斑駁陸離,幽幽的青苔。

大燕王朝建國十三年,大燕皇帝在前朝舊址擴建新的宮廷樓閣,而這永巷擱置在這久未經翻修。角落裏暗紅的血跡,腐蝕難聞的氣味兒,夜深人靜之時,老鼠從暗處的陰影裏走出來大張旗鼓。

在這裏暗無天日,多少人被送到這裏,然後滿懷期待的出去,都有多少深鎖在這裏等到白發蒼蒼,垂暮之年。

“姑娘,咋們走吧,太子殿下還在等著咱家呢!”輕巧的腳步聲回蕩在永巷裏格外的滲人。

少女微微俯身,點頭之際,耳邊卻回響起曾經的喋喋私語。

……

“煥兒,你說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出宮呢!”小宮女望著朱紅色的大門,眼中是深深的向往之色。淺淺的梨渦,恬淡的微笑。

“…快了吧…”還有三年了…

……“煥兒,你一定會回來的對吧!管事公公說了,隻要你幫七皇子辦完了事兒,今年年底我們就可以一起出宮了……煥兒煥兒,你會回來的吧……”

那年她還是蘇煥卿,剛經曆滿門滅族的災難,一心想找到真相,他相信父親為官清廉,從不結黨營私,怎可能密營謀造反。

如今她喚作蘇離。她步步為營,隻為為找到真相,為蘇家十七口冤魂討回一個公道,這才進宮做了宮女。

曾經體會過外麵的逍遙自在,無拘無束,到深宮中的的步步為營,多少次想放棄,卻又過不了心中的那道坎。

自在飛花輕似夢。

空氣帶了幾分潮意,看來要下雨了。

蘇離提步,跟上領頭公公的腳步。

這個皇宮她並不陌生,當年作為皇子近侍時,皇宮裏頭大大小小的地方幾乎都摸了個遍。然而太子這昭露殿卻是不曾來過的。一來七皇子蕭星墓跟太子蕭欽陌無太多交情,二來這太子素來不喜與人接近。整日待在東宮,當時宮裏的奴才娘娘私下裏都議論太子不上進。皇上對此卻並未說什麼,對太子依舊不冷不熱的。

帝王心不可測,別人隻道太子不受寵,隻有爹爹私下裏說皇上啊,表麵不待見太子,可心裏最惦念的還是這個兒子。深宮中的都是明事理的,可實際上真正聰明的又有幾個,儲君那位置,沉得住氣的方成贏家啊!

爹爹啊,你也說沉得住氣的,方成贏家。可你大半輩子為官清廉,最後卻落得這個下場,蘇離自嘲得笑笑。抬首間,卻撞上了一個人。

前頭領頭的張公公自然也看見了。

公公有些驚詫,微一猶豫,這才提步上前,“秦王世子,你這是……?”

眼前的少年笑笑,有些靦腆,聲音很是悅耳好聽:“我隨王爺進宮。”

蘇離會意,想起這少年是誰,又有些意外。

護國將軍李雲,大燕國唯一的異姓王爺,當年因救駕先帝有功,破例賜了國姓。據說這位李雲將軍與其夫人之間也是一段不可揣摩的故事。夫人不顧世俗輿論,定居感業寺。其子蕭易河,從小隨母親生活,可能是隨母親,蕭易河跟李雲長的並不像。

這是一個俊秀的少年,看起來也不過是十二三歲,眉宇間卻是一派看成,可能是常年在寺廟定居的緣故,蕭易河身上能聞到淡淡的香火味,不刺鼻,很是好聞。

一身泛白的長袍看起來有些寬大,讓他看起來有幾分仙風道骨的氣韻,未曾佩戴吊墜或折扇等附庸風雅的物事。頭上是一根木簪,比起其他的皇親國戚這打扮未免有些樸素的寒滲了。

蘇離偷偷打量,蕭易河也在光明正大的瞧著蘇離。

“世子,太子還在等著奴才呢,就不打擾世子了。”領頭公公作勢看看天色。

“嗯,代我向太子殿下問好。”蕭易河收回目光。

午後的陽光僅有的幾縷從永巷兩邊的城牆投到他的臉上,蘇離有那麼一瞬間覺得,他以後一定不會是一個平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