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陽,你說這麼悶熱的天,林夜會不會很難熬,他晚上睡得著嗎?聽說他們的宿舍裏連風扇都沒有,這次我看他又比一個月前瘦了些。”
“七月流火,熱是在所難免的,哪裏都一樣,不過習慣就好,心靜自然涼,林夜他應該不會感到很煎熬。”
顧陽並沒有說,林夜他們所處的環境,不僅酷熱難耐,而且房屋矮小不透風,會有一種氣悶的感覺,但是過去的五個夏天,林夜都是這樣過來的。
“該死的,今年的夏天怎麼這麼熱!”
林晚氣呼呼的,顧陽無奈地看了她一眼,心裏麵不舒服,不管天氣如何,她總能找到不甚如意的地方。
“對了,剛才走的時候,林夜和你說了什麼?”
“想知道?”顧陽抿唇一笑。
“故作神秘,你不想說就算了。”林晚的語氣很惡劣,此刻她正心煩意亂。
“林夜他說,讓我們結婚後趕緊給他生兩個外甥,這樣他出來後就有事做了。”
顧陽的目光太過熱切,林晚的臉頓時紅了,將目光移向他處,回道:“他才不會說這麼無聊的話。”
“嗬嗬,小晚要是不信我可沒辦法。”
聞言,林晚的耳後根都悄悄紅了,顧陽收回目光,不再逗她玩,而是把心思放在開車上,這一條路坑坑窪窪的,可不太好走。
從勞教所出來後,林晚和顧陽並沒有直接回市區,而是繼續向更偏僻的地方駛去。
車子約莫走了個把小時,到了一片墓地。
陸凡和他後來娶的妻子被林晚葬在這裏。
一開始她並不願意管這兩人的身後事,因為這兩人的自私殘暴毀了林夜,可是陸家的其他人也不願接著費錢又費精力的事,畢竟就算是在郊區的墓地,也是要花很大一筆錢才能買下一個位子,而陸家並不是什麼富裕的人家。
人都死了,那些親戚想著本來自己家裏就沒幾個錢,何必去無辜花那麼多錢,所以這事最後又落回林晚身上。理由很充分,雖然陸凡和李英夫妻倆離婚了,林晚也被法院判給了李英,但是她的身體裏始終流著陸凡的血,所以陸凡的身後事她不能不管。
當時林晚覺得很可笑,誰都知道陸凡是怎樣一個混賬父親,他死了她鼓掌都怕來不及,想要她去料理他和他再娶的女人,做夢!
可是顧陽卻開口勸說她,說現在把他們安葬了,一時的憤憤不平,換來一生的問心無愧,不虧。
所以,她雖然不大樂意,卻還是出麵給他們找了一個陵園,讓他們入土為安,也算盡了她對陸凡最後的一點孝義。
原本,隻是每一年的清明,她會來給陸凡和他妻子掃掃墓、燒點紙錢。可是也不知從何時起,從勞教所探望林夜出來,就會來陸凡的墓前站一會兒,也沒有什麼話想說的,僅僅是看看他墓碑上的黑白相片,依舊是讓她恨得牙癢癢的那張臉,卻莫名的,有點心酸,陸凡他這一生也很可憐。
豔陽高照,知了在陵園外的香樟樹上叫個不停,顧陽打了一把遮陽傘和林晚一起下車,他就快要和林晚結婚了,林晚她終究是想來和陸凡說一聲。
滾燙的風吹在裸露的皮膚上,讓人從頭到腳都是眩暈的,林晚將一束黃菊放在陸凡的墓前,站定,看著陸凡的相片,良久才說了句:“林夜很快就會被轉送到其他地方關押,以後我沒有理由再來看你,也不想再來看你……還有,我要結婚了,未來的丈夫名字叫顧陽,你以前見過的。”
說完,林晚深深吸了一口氣,轉身,攀住顧陽的手臂,她覺得雙腿發軟,有些站不穩。
“怎麼了?”顧陽見她臉色發白,而且額際全是汗,像是不太舒服,有點擔憂,或許是天氣太熱的緣故,這會兒已經到中午日頭最毒的時候了。
“沒事,我們回去吧。”林晚緩緩搖搖頭,可能是來見陸凡心裏發堵,氣息不暢,所以覺得渾身難受吧。
“好,這就回去了,你再忍耐一下下,車裏有空調。”
“嗯。”
顧陽一手扶著林晚,一手為她撐著遮陽傘,走著走著,忽又回頭望了望陸凡墓碑的方向,質地優良的大理石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到此,林晚的心中該不再有心結了,特意來和陸凡說了林夜的情況,和自己即將要結婚的消息,表示她在心裏已經不痛恨陸凡了,林晚始終是個善良的孩子。
顧陽低頭,滿目深情地看著他未來的妻子,她是這般純淨美好,善良堅強,終此一生,他都不會舍棄她。
他的妻子,就是他的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