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濃密的黑暗重重地籠罩著寧靜的一切,太後寢宮宮內燭火煌煌,兩個身影一坐一站地圍在木雕矮幾旁。
多日未出寢宮的太後饒是儀態萬千的坐在太師椅上頭,眼睛微微的眯著,抓著錦帕的手背漸漸的鼓起了青筋,道:“她當真如此大膽?”
伺候在邊上的嬤嬤接口說道,“那可不是,聽那邊的宮女說近來荷妃娘娘同樂王府的往來可是多了去,也不知道出的什麼事情。那樂王府的側福晉還常常命人送些宮外頭的物件來,也不知道裏頭藏的究竟是什麼東西。”
聽次,太後便是冷哼一聲,一張保養得甚好的臉蛋上看不出她此時的真切表情,隻語氣當中染了一層怒意,“早先的時候不過是肚子裏有了個龍胎,現在也不過就是宮中最為尋常的一個妃子,當真以為哀家不敢動她分毫?現在皇上的心思可都是在瑤妃的身上,她倒也不過就是一個附屬品。”
“主子說的是。當初要不是主子裏裏外外的護著,想來那荷妃娘娘肚子當中的胎兒是活不過兩個月的,倒是留了五六個月,那也算是她的一個福分了。”說話的時候,那嬤嬤便衝著宮門外頭看了一眼,近來自家主子都是以身子微恙而不見任何人,而後宮的那些嬪妃這幾日也都不來請安了。
太後微微的歎了口氣,“有些事情倒也怪你,現下恐怕那荷妃已經同長樂公主在一塊兒了。”
“奴婢惶恐。”嬤嬤慌忙跪了下來,有些事情倒也不在她的掌控當中,畢竟人心事最難猜測的。
太後伸手微微地揉了揉自己的額頭,“嬤嬤起來吧,哀家倒也不是真心怪你,隻是給你提個醒。日後做事便是要多長一個心眼,尤其是如同荷妃那樣自個兒有學識的女子,這種女子心思縝密得很,也不同其他的嬪妃隻要嚇唬一下便是唯唯諾諾了的。”
“太後教訓的是,奴婢這就記下了。”嬤嬤起身,接著恭恭敬敬的退到了一邊。
隨後整個欽點便陷入了沉默當中,原本,這寢宮當中就顯得有些落寞,時間久了就愈發顯得清冷,倒也不知道是什麼樣的緣故。
三更的天色,夜風透著涼意。
隔了許久的時間,太後才輕聲說道,“這幾日長樂那個孩子在心中定然是責怪哀家不通人情了。”
“主子別這麼說,主子這樣安排長樂公主也是為了公主好。”嬤嬤在邊上開解,“依著公主的身份怎麼樣都是要嫁一個王侯將相,羅曼國有名望的公子都已經成了婚,倘若是將公主送出去和親,至於公主來說未嚐不是件好事情,畢竟有羅曼國撐腰,他國也不敢欺負。”
“長樂那丫頭哪會知道這些東西。”太後輕輕的歎了一口氣,將手中拿捏著的娟帕擱置到了一邊。
這個偌大的皇宮當中,原先的時候她同先帝在很多事情方麵都是有很大的分歧,隻有在長樂公主一事上頭兩個人達成的便是一樣的共識。後來將長樂送去看守皇陵也不是她所願意的,盡管同樣是用來和親,現在的羅曼國怎是當初能夠相比較的?
很多的事情,當真是說出來了,倒也是理不清楚的。
與此同時的長樂宮也依舊是燈火通明的模樣,大半的宮女都蹲在地上檢拾著自家公主扔下的碎片,每個人都小心翼翼的,深怕那些東西割了自己的手。盡管公主這樣鬧了一日,但皇上卻是沒有說一句話的,前去通報的人說皇上同前朝的大臣在禦書房中暢談了一整天,哪有什麼功夫去知道公主的事情。
想來,這件事也就這樣被壓了下來。
坐在上位的長樂公主有些悶悶不樂的轉動著手中的茶杯,她這出戲這些脾氣還不都是鬧給慕容雨澤看的,竟然後者不予理會,那她也就沒必要花那樣大的功夫去折騰這些個東西,倒也顯得多少有些安逸的。
深更半夜的,外頭突然就有宮女前來稟報說荷妃娘娘已經到了長樂宮的門口,這讓端坐在椅子上的長樂公主稍稍的坐直了一下自己的身子,畢竟在這樣的一天日能夠瞧見荷妃倒也是很少見到的。
在那宮女稟報完之後,冷紫荷就已經施施然的走到了大殿的門口,“公主的大殿到現在都還未有收拾完全?”盈盈的笑意看得長樂公主有片刻的失神,此時的她才發現這個荷妃竟然也是富有美貌的,隻是仍在了這個後宮佳麗三千的地方便是變得平凡了起來。
眾多的紅顏女隻要是入了後宮就變成了最為尋常的女子,倒也是令人有些唏噓的。
長樂公主低低的笑了笑,起身迎上前,“也不過就是收拾得晚了些,倒也不知道在這個時辰了,荷妃娘娘竟然有興致到臣妹的寢宮當中來。”
“本宮原本就淺眠,思忖著睡不著就便出來走走,也不知怎地就到了公主的長樂宮前頭。本宮瞧著這裏頭燈火通明,便是進來瞧瞧,倒是發現公主還未有睡下。”冷紫荷牽過長樂公主的手,抿著嘴巴淺淺的笑著,原本她就是要刻意到這邊的,隻是給自己尋了一個由頭,不過倒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