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然感覺心裏某塊柔軟的地方被擊破,瞬間淚流滿麵,所有語言都卡在了喉嚨裏,隻能“嗯”了一聲,然後伸手輕輕地摟著他,怕碰到他動手術留下的傷口。
過了一會兒,我感覺有人在盯著我的後背,我轉身去看,一個穿著白袍的醫生身後還有幾個護士,剛才那位護士阿姨也在裏麵,醫生臉色有點尷尬而其他護士則在掩著嘴偷笑,護士阿姨小聲地提醒我,“醫生來查房了,鈴鐺你先出去一下好嗎?”
我愣了愣,臉“刷”地一下紅了,點點頭說了聲“好”,又赧然地匆忙離開了icu。
在我脫下隔離服和鞋套後走到icu門外的走廊時,遇上了一個似乎是我曾經認識的人,她麵容憔悴,雖然隻是個四十歲左右的女人,卻已經滿臉皺紋了。
“你是…”那個女人的眼神好像說她曾經見過我。
“我叫林鐺。”我說。
那個女人的雙眼瞪得老大,像是記起我來了。
我也記起她是誰了,她脖子上戴著一條綴著十字架的項鏈,她溫柔慈祥的眼神至今還沒有改變,她就是小朗的媽媽劉月梅。
劉月梅走過來牽起我的雙手,對著我笑著說,“鈴鐺啊,好久不見了!”她的手很粗糙,或許是因為她為了攢小朗昂貴的手術費不得不拋頭露麵去做一些很粗重的工作。
我感到有點驚訝,“阿姨,你還記得我啊!”
“當然記得!我還記得你很愛搖著鈴鼓跳舞呢!”阿姨打趣道。
我有點赧然,跟著阿姨笑了笑,突然想起小朗剛醒的事,“啊!小朗他剛醒了!可是醫生在裏麵幫小朗檢查著身體。”
劉月梅知道小朗醒了的事很激動,急步跑到icu門口,卻停下了腳步,沒有進去,轉身對我說,“我現在進去的話會妨礙到醫生的,我還是在外麵等等吧。”
“嗯。”
我陪著阿姨坐在icu門外走廊邊上的椅子上,阿姨卻出乎意料的平靜。
我問:“叔叔呢?”
“小朗的爸爸在工作,如果他爸爸不工作,我們就很難擔負得起他的手術費。”
我無意間發現阿姨穿的衣服挺破舊的,皮膚也因為缺乏打理才這麼差,我想他們的家生活得挺拮據的。
“我有什麼可以幫上忙的,我一定會幫的!”
阿姨搖搖頭,“為了小朗,我們可以支撐過去的!”
我心裏暗想,小朗的母親跟小朗一樣自尊心很強,不需要乞求別人的可憐。
“鈴鐺,你怎麼會來這裏看小朗啊?”阿姨問我。
我說,“我也因為點事要在醫院住幾天,很巧遇上一個認識我和小朗的護士阿姨,是她帶我來這裏的。”
“是小馮吧!她人很好,總很照顧我們,小朗在這裏經常都是由她照看的,我們都很感謝她。”
“嗯…”原來那個護士阿姨原來叫小馮啊。
“小朗一直很想見你,你能來真是太好了!”
我滯了滯,“嗯?”
“自從他小時候在這裏遇到你後,他就活得很堅強很努力,他能堅持下來還考上了大學,我覺得他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受到你的影響。”
我遲疑了一下,“應該不是因為我,而是因為他自己吧。我隻是小時候給他表演了一下鈴鐺舞,我不覺得我會給他帶來多大影響力。”
劉月梅淡淡地笑了笑,“是嗎?”她的語氣像是反問句。
“……”
她又說,“鈴鐺,你是小朗第一個朋友,也是唯一一個令他十分十分珍重的人哦!我都有點嫉妒了。”
“……”我的心在撲通撲通地亂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