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了解她是一個什麼樣的人,她那個人看似冷淡,但卻是恩仇必報,他對她有恩,隻要他們去尋她,她一定不會袖手旁觀的。
這才是他認識的謝琅華,哪怕她心中不願,哪怕她對他沒有半分別的感情,她還是會以身救他的。
她與崔慍兩情相悅,他親眼看著她為了崔慍生不如死,一心求死,如今崔慍回來了,他歡歡喜喜的帶來聘禮去定遠侯府,她卻拒絕嫁他為婦,這是為何?
旁人興許不會多想些什麼,可他卻不能,縱然他不願意承認,可她明明愛著崔慍,在他將死之時都願意與他成婚,如今卻不願了!
是不能?還是不願?
她不會不願的,她拒絕了崔慍,隻能說明一件事,那就是她不能嫁給崔慍了。
而她為何不能嫁給崔慍了呢?
他不由得想到,可是因為她以身為他解毒,故而不能嫁給崔慍了!
他忍不住這樣想,且越想越覺得這就是事情的真相,他們有意瞞著他的真相。
王禮一撩衣袍跪在王玄跟前,他抬頭看著王玄拱手說道:“郎君,無論你問多少遍,屬下都隻有一句話,我們沒有去尋過她,她也未曾來過,是南宮先生為郎君解毒的。”
王禮直視著王玄,他眼中一片平靜,讓王玄看不出一點端倪來。
他料定王玄不會有什麼真憑實據,知道此事的就他,南宮翎,還有謝琅華與方幻雲,他們都不會說出口的。
所以一切就隻是郎君的猜測,隻要他一口咬定,郎君也沒有辦法。
時間久了,他便會淡忘此事。
王玄深深的看了王禮一樣,他沉聲說道:“去把南宮先生請過來。”
他這句話卻不是對著王禮說道。
“諾。”他聲音一落,一個影衛出現在他麵前,對著他拱手一禮大步走了出去。
不過片刻,南宮翎便來了。
王玄細細的盤問了他們一番,他們兩個人的說辭與那晚無異,近乎天衣無縫。
王玄看了他們兩個人一眼,他微微抬手緩緩說道:“夜深了,你們下去歇息吧!”
“是。”王禮與南宮翎看了王玄一眼,他們兩個人一起轉身離開。
王玄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外麵風雪交加,屋裏燭火搖曳,沙漏發出細微的聲音,他一人久久的坐在那裏。
片刻,他慢慢睜開了雙眼,他雙眸深邃無邊,神色尤為凝重。
明日,他要親自去問一問她。
王玄深夜無眠。
司馬睿同樣深夜無眠,兩人糾結於同樣的問題。
司馬睿心中不由得生出一絲奢望來,她不願嫁給崔慍,是不是說明他尚有一絲機會。
雪一直下,天都快亮了。
崔慍一動不動的守在謝琅華榻前,其實謝琅華早已醒了過來,隻是她不知該如何麵對崔慍,故而裝作昏睡不醒的樣子。
“阿琅,我以為我們經曆過種種磨難與生離死別之後,終於可以幸福的在一起了,我不眠不休的趕了回來,隻隻為早一刻見到你,隻要想到你我便不覺得疲憊,隻要想到你再多的腥風血雨於我而言也變得微不足道,我滿心歡喜的幻想著我們的未來,想著若是我們兩個人生下的孩兒,是會像你多一些,還是像我多一些,可是你卻狠心不要我了,你怎能在許給我無限希望之後,又狠心把我推入無盡的深淵呢!”崔慍緊緊的握著謝琅華的手,他緩緩道來,字裏行間既含著無盡深情,又滿是惆悵與無奈。
謝琅華聽了,她心如刀絞,她拚命忍著不讓自己落下淚來。
“阿琅,你說過我是你的阿慍,你怎能不要我了呢?”崔慍說著沉默下去。
紅色的蠟燭落下一滴滴燭淚。
謝琅華隻覺得手上一涼,一顆,兩顆……
崔慍的淚落在謝琅華手背上。
她心痛的幾乎窒息,仿佛千萬支利箭落在她心頭一般,萬箭穿心之痛也莫過於此。
她的眼睫毛細不可見的顫抖了一下。
“阿琅,你為何連一個理由都不肯給我,便判了我極刑呢?絲毫不給我申辯的機會,我承認我欺騙了你,我早知道師傅那裏有一株千年雪蓮可解我身上的苗疆屍毒,還故意演了一出假死的戲,讓你傷心,讓你絕望,可當日我別無選擇,若我不死,他們定會拿你的性命為威脅我。”崔慍眼中酸澀的厲害,他努力的仰起頭。
淚還是一滴一滴落在謝琅華手上。
“阿琅,我錯了,以後我再也不會欺瞞你了,你原諒我可好?你不要拋棄我可好?”崔慍聲音哽咽,他字裏行間滿是乞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