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死了!和自己相處了十幾日的那群傭兵都死了。
一想到特倫隊長揮舞著大劍衝向那絢爛的火龍,一想到老約翰身軀被爆裂火球炸的四分五裂,傑克就喉頭咯咯作響,卻隻能發出沉悶的幹嚎。他忘不了蘭茜丫頭拉著自己在叢林裏瘋狂的奔逃時,那種發自內心深處的憤恨和無奈。
敵人顯然是有備而來,不但人員眾多,而且實力遠超他們這支小型傭兵隊。更可惡的是敵人竟在他們必經之路上進行了伏擊。
那劃破長空的密集弩箭,那拖著青黑尾焰砸入隊伍中間的爆裂火球,隻是幾屈指,就讓山貓傭兵隊減員一半。如果不是那個身形壯碩、麵目粗豪的拉冬盾衛替傑克遮擋了一下,恐怕作為敵人攻襲重心的他開戰之始就重傷倒地了。
當他們在敵人的隊伍裏發現了高階法師的身影後,身中多支弩箭,半個身軀都被灼傷的特倫就揮舞著大劍發動了必死的衝鋒,殘存的隊友也沒有半個逃避的,呼喊著追趕在隊長身後。
如果不是那個平時看起來熱情衝動,隻比他大不了幾歲的蘭茜強忍著淚水拉扯著傑克衝入了叢林暗影處,恐怕傑克也要忍不住迎著敵人衝鋒了。身為法師,他雖然有著自己的矜持和高傲,並不願意和這些山貓傭兵隊的凡人們過於親近,可打心眼裏說,他還是挺喜歡傭兵隊裏那種親如一家的溫馨和關切。
因此當他一路跌跌撞撞的奔跑著,回身看到那一個個被弩箭射倒的熟悉身影,眼眶裏的淚水也禁不住滾滾而下。迎麵的寒風吹打在臉上如刀割般生疼,可傑克的心卻如掉進油鍋裏一般熱辣滾燙。
敵人雖然大多都是黑巾蒙麵,可那統一的製式裝備以及大批量的軍用弩箭,還是暴露了他們的身份,某個大貴族的私軍或者幹脆就是某個城市的城衛軍。不過隨著他們隊伍裏麵那個高階法師登場,卻讓這場突襲變得更加撲朔迷離。
高階法師很少會加入凡人捕獵團,更不會為了一些微不足道的金錢就去伏殺另一位正式法師,因此今天的伏擊明顯是一場陰謀,一個針對傑克或者他背後導師的陰謀。
傑克召喚出來留下斷後的地獄火還沒等著發威,就被那位高階法師以沼澤術困、化泥為石在了某處。這愈發讓他斷定敵人是有備而來。
茫茫雪原,看起來廣袤無垠,卻沒有他們逃命的活路。
沒跑出半裏地,他們就被敵人追上了。一個遊俠和一個2級法師,沒有了肉盾保護,幾乎很難和全套甲胄在身的正規戰士抗衡。不願束手就擒的兩人接連殺死了多名全副武裝的戰士,卻終於被對方打翻了。
當時的戰鬥過於匆忙急促,傑克根本沒有空暇停下來多想,此時成了階下之囚,他反而能夠沉下心緒開始思考今天所經曆過的一切。
敵人是衝著他來了,但目標或許並不在他身上,而是……
腳步聲響,帳門挑開,一個高大深沉的身影鑽了進來。
傑克勉強撐持著腫成一條縫的右眼,努力辨析著來人的相貌。他的左眼已經被血汙糊住了,根本無法視物。
來人正是伏擊者隊伍裏的那名高階法師。雖然他並沒有穿戴任何可以供人識別的法師標識,隻是一身簡單至極的貴族長袍,可那激蕩身周的魔力氣息卻無法瞞人。
並不認識。
這愈發讓傑克堅信了自己的猜測。
一躺一站的兩位施法者就這樣彼此冷漠的凝視著。
許久,來人伸手掏出傑克口中圓石,終於開口了。
“你就是傑克?安德伍德?”來人的口音帶有明顯的貴族強調,無謂的花式翹舌音讓傑克聽起來很費力。不過法師三國裏麵這樣的貴族法師還真的不少。
“閣下身為法師,卻做著盜匪一樣的勾當,不覺得有悖於自己的驕傲嗎?”小傑克麵色漲紅,厲聲質問道。雖然曆經了年餘的法師熏陶,可麵對殘害自己同伴的凶手,再也無法心平氣和的展現法師的優雅與從容。
“桀桀,小家夥,下次找導師可要眼睛睜大一點。你不要怨我心狠,要怪隻能怪你沒找一個好導師!”
“哼,我的導師就在奧奈羅斯城,你如果真有膽量為何不敢去直接找他,反而跑到這裏搞偷襲?一個堂堂的高階法師,竟然主動帶隊襲擊另一位法師,閣下的雄才偉略果然讓人敬仰……”對方既然連法師徽章都不敢示人,伏殺之初下手還如此之狠,可見對方根本沒有留下任何活口的打算。
和自己同時被擒的蘭茜恐怕已經凶多吉少了。自己之所以能活到現在,大概對方還存著想要從自己嘴裏拷問些什麼的心思。
明白了這一點,小傑克不但沒有半絲害怕畏懼,反而更加仔細的打量著這名高階法師的相貌。他堅信,自己的導師一定為會自己報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