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峰前鬼茨絕非茶癡,這些學問俱都是從自己嗜茶如命的二叔那裏學來的,若是二叔在這裏,定會向他討要學費。
不過,已經百年了啊,二叔想必也已經早就不在人世了吧,一時間大峰前鬼茨有些恍然。
射命丸拓頷首道:“說的好,茶道博大精深。假如癡迷於表麵的技巧,便不免著於流俗落了下乘。道法自然,返璞歸真,茶道如是,這世間之道不過如是!”
大峰前鬼茨一驚,收起笑容道:“多謝大長老指點,小子定不敢沉緬於技,忘卻心境。”
射命丸拓笑道:“孺子可教,難怪棠兒會對你一見鍾情,無以自拔。”
射命丸棠不依道:“拓爺爺,您老人家什麼時候也開始喜歡取笑棠兒了?”
射命丸拓歎道:“你不曉得,對於能看到你害羞嬌嗔的這件事,我有多高興。”
射命丸棠捧著的杯盞微微一顫,想到之前在主殿說的話,心中黯然,輕輕垂下玉首,低聲道:“拓爺爺------”
大峰前鬼茨望著這一老一少,心中怪異,難道發生了什麼?
忽然,大峰前鬼茨聽見射命丸拓的聲音道:“小友,不知道你對於茶的中庸一道又是如何看待的呢?”
大峰前鬼茨心一緊,知道射命丸拓終於要進入正題。反問道:“‘中庸之為德也,其至矣乎。’大長老認為自己是否有中庸之道呢?”
射命丸拓盯著大峰前鬼茨的眼睛一字一頓地道:“中不偏,庸不易,中正平和,忠恕寬容,至誠盡性,慎獨自修。然,世間之事卻遠比之複雜無數。便是以老朽千載智慧亦無法盡善盡美。這又該如何?”
大峰前鬼茨一怔,複道:
“便是提出中庸之道的孔聖人怕是也沒有大長老世事沉浮看的多,然而有的時候,時間的沉澱卻是其中的累贅。較之春秋時間的凡俗人類,妖怪一族有太多的不同,便是如我天狗一族,若是哪位至高神末日神使鬼差般襲來,我等亦無反抗之力,但小子卻認為不愧於心便足已,正是三達德、五達道、九經三重之為!”
大峰前鬼茨忽地手掌一暖,是射命丸棠在幾下緊緊握住了他。
大峰前鬼茨會心一笑,也反握住了射命丸棠。
從某種角度來說,大峰前鬼茨此言卻是取巧了,借助《中庸》中所追求的誌高品德三達,即
“仁”“智”“勇”三點暗示大長老的所作所為並沒有達到。
這裏由於前麵大峰前鬼茨的反問導致大長老不能直接否認中庸之道,若是要論個究竟怕是要些時日,若回答其有德性之無用,也說不得是落了下乘。
射命丸拓沉吟片刻,道:
“有德之輩必須好“三達德”,實行“五達道”,才能達到“中庸”的境界,然實則不然,中庸之道存乎於世,若論真正行使其道而無往而不利者,多半皆是奸猾狡詐之輩。”
撫須又道:“其中大成者,即為賢者被稱為智慧,然兩者意境相同,可有不變者乎?大成者擊潰小成者便是成功,此中道理無外乎“誠”之真假。”
一滴冷汗自大峰前鬼茨髪發間滑落,輕歎一口濁氣,道:
“‘神光畢露所謂大才,鋒芒內斂是為中庸’,大長老所言其二者之差,無外乎其結果如何留待後人評說無妨是也,然依小子之微薄之見,妖之道卻與其不同,吾輩妖者,壽元少則數百上千,多則壽通天地,論一妖族之‘誠’卻是其立根立足之根基所在。”
射命丸拓聞言冷哼一聲,道:
“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時中。小人之中庸也,小人而無忌憚也。”
“所謂神明之輩多達大妖怪之境便可匹敵,大妖怪中佼佼者更可力達天地之間無所而不為,世人皆到大妖怪為妖之最終境界,殊不知那些早在數千數萬,乃至數百萬年前便已是大妖怪的存在們如今早已超越不知多次境界,隻是那微乎其微的比例不為眾妖所知罷了。”
大峰前鬼茨感到了異乎尋常的沉甸甸分量,仿佛壓得他將要窒息。緩了緩氣,道:
“天外有天,若是真遭無妄之災卻是那時候之事,世間之事無萬達,月尚有陰晴圓缺,天人之道謂之以也,鬼聖之道謂之一也,內外之道亦謂之一也,大長老若執意強求,卻是違了天道,天道之稱虛無縹緲,小子卻認為天道之真假無足輕重,小子在乎的隻有自己的心,自己所在乎的便足矣。”
說罷,寵溺的目光與身側佳人相對。
射命丸拓不以為然,咄咄逼人道:
“子輩尚不知居安思危又何談中庸之道?”
“順其性,以潛移默化之法即可。”
“韜光養晦之道不遵又該如何?”
“以情動之,以感化之,吾輩天狗乃至親之妖。”
“根基之力不穩,麵對強勢之力!”
“借力打力,以規則束縛之,以道義維護自身,借維護秩序者之力足矣。”
“無敵者欲來犯,大勢所趨,我族眾矢之的,不可敵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