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風雨正疾,激流澎湃,但在少年的心頭,此刻卻是靜得出奇。金色巨鐮上光芒隨風散去,淡金色的光芒映照在少年蒼白的麵龐上,一、如、血、洗。
許久,再是許久,又或者僅僅短短幾個呼吸間,
少年感覺自己的神誌已遊走到了崩潰邊緣,全身幾乎失去知覺,僅憑藉頑強的毅力杵著巨鐮不倒。
‘還不行!’
他再次一咬舌尖,身依舊穩,如山如嶽;手依舊固,如鬆如石,緩緩轉身。
那個如同夢魘般的恐怖身影已然消散,流存在地麵上的隻有凝而不化的一大灘黑泥。即使是已經徹底失去形體,這徹底將大峰前鬼裂的肉體轉化的黑泥卻仍存在著氣息。
詛咒,扭曲,邪惡,欲望,種種負麵感情充斥著黑泥的周圍,仿佛其本身就代表著世間的罪惡一般。
這如同罪惡和黑暗的具現體再也不複之前的滔天威勢,如果忽略那吸引人墮入深淵的氣息,就像隨處可見的爛泥靜靜地躺在地麵上。
少年側頭一望,仿佛心有所感般,小白也在同一時間看著少年,兩者久久沉吟沒有開口。
一直以來的危機與死亡共舞的驚心動魄在這一刻終究如雲煙消散。
少年忽然微微揚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含笑著說道:“接下來或許要麻煩小白了。”
正當小白疑惑這句沒頭沒尾的話是什麼意思的時候。
"Release alter!"(製禦解除)
頓時,少年感到全身已然虛脫,麻木的軀體連想抬一抬手指頭也不能。滔天的修正力隨著能力的接觸反噬自身,像冰冷的鋸子在狠狠切割自己的每一寸血肉。
身外月涼如水,波濤拍岸,體內銅爐熊熊,血肉跌宕。
‘果然連續不間斷的強行使用兩次最大出力的能力對於身體的負荷太大了嗎。’
冰涼的雨水濺在少年身上,帶來絲絲寒意,讓他逐漸陷於混沌的神誌,不斷地為之稍稍一醒。可惜杯水車薪,這點滴清涼很快就如烈日下的露水迅速蒸發。
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心髒仿佛要驟停般的惡心感,想要發泄卻無從發泄的難受。
太久沒有得到水分的喉道中發出略帶沙啞的低嘯聲。
整個人如失去支架的提線人偶般跪倒在泥濘的地麵上。
小白被少年的反應嚇了一跳,焦急地看著少年,卻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隻能帶著希望握住少年的手。
意識不清的昏沉黑暗之中,少年依稀感到一雙輕柔的,好似少女的雙手握著自己,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想到小白那雙小肉爪,心生滑稽,這莫名的歡悅之情倒是把痛苦之感衝淡了幾分。
漸漸的,少年的思緒緩緩恢複。
他隻感覺到筋疲力盡,虛脫的身軀不可抑製的微微顫抖,額頭冒出一顆顆滾熱的汗珠,瞬間又變得冰涼。
長長出了一口濁氣,仰頭望向浩淼無垠的夜空。
月夜如畫,靜寂的漆黑麵紗已經籠罩著天地。原來,僅僅隻過了不到半個時辰,卻已漫長得像上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