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張琴是穆秋菀送她的,送來的那一日,她還在這院子裏親自撫了一曲鳳求凰。當時,舒寧就站在旁邊,偷覷見耶律褚禎在院門口,看得失魂落魄!
而今,她也撥響了徵弦。可惜的是,雖然有名師耐心的指教了許久,卻仍是不太熟慣。把個師父最拿手的鳳求凰,彈得活像是山雞求禿鷹。她很頹廢的堆眉停了停,扭頭看了眼達春回道
“魚能上天麼!?”
“不能!”
“鳥能遊泳麼!?”
“不能啊!?”
“老鼠能嫁給貓麼?!”
“當然……不能啦……”
“所以這就是貪。天上的圖水裏清涼,水裏的想天上自在,想一些不切實際的事情,想一切不會發生的事,想一些不該你想的事,就是貪!”
“想一個不該你得的人,也是貪!?”達春忽然很開竅的順下去說。舒寧腕子一抖,旋即點頭笑了。
“小姐不出席今晚的家宴,也是因為這個‘貪’字麼?!”達春又癡癡問。這一次,她沒作聲。
隻是指腹下的旋律缺慢慢便被撥得走了調。直到後來,她幹脆全忘了那曲鳳求凰的樂譜。撫撥著琴弦,不知不覺的就順著感覺奏出了她熟悉,在這兒也隻有她才熟悉的曲子……
——這算不算叫有音樂天賦?她思忖:改天一定要找個機會告訴耶律褚禎。免得他總笑話自己。其實她不是撫不好,不是沒慧根,而是那些旋律,並不屬於她。
夜風輕輕吹散燭煙
飛花亂愁腸
共執手的人情已成傷
舊時桃花映紅的臉
今日淚偷藏
獨坐窗台對鏡容顏滄桑
人扶醉月依牆
事難忘誰敢癡狂
把閑言語花房夜久
一個人獨自思量
世人角色真是為謊言而上
她已分不清哪個是真相
發帶雪秋夜已涼
到底是為誰梳個半麵妝……
樂由心生,總是聽來最舒服,最悅耳。她在曲聲裏兀自沉醉,眼神迷離的閃爍起許多殘存在腦子裏,卻從不曾清晰,完整的畫麵時,卻忽爾被一陣笑聲,打得飛亂!
“嗬,這是哪門子得曲兒,挺新奇的!”
循著聲瞟了眼去,月光下猛地一道黑影撲來。她定了定神,仔細瞧。在開著的窗扇上,竟掛起了張倒垂下的臉!
“大膽!你是何人,竟敢夜闖王府內宅!”達春比她反應敏捷,尖叫著當即便跳起身來。正想呼救,卻被舒寧攔住。又純又媚的笑厴裏藏了一份狡黠,她朝著那半空中的人口眨了眨眼說
“別失禮,達春!這可是鼎鼎大名的趙副指揮使!你還不趕快下去備茶款待?!”
“趙……”達春驚了。咽下了滿腹的話,垂頭離去。”
舒寧隨即立身朝著窗軒探去。對視時,趙鐸咧開的嘴笑得極開心!
“想不到嘛,你一樣就認出我了!咱們也不過就見了兩三麵……難道說,姑娘你對我芳心暗許,夜夜在夢裏念著我得模樣兒,所以才這樣快就認了出來?!”
他頂自豪的問。半懸著的身子竟還能騰出手來撓耳朵。而舒寧打量了他許久,卻選擇收起遊戲的姿態。杏眼瞠了瞠,似怒卻更死恐嚇的,直勾勾的戳破了掩飾反問
“咱們見過的,可不止有兩三麵吧!”
倏的!空氣變得詭異。趙鐸倒置的臉上,像是飛快的閃過了些什麼。他不露聲色的掩飾下去,又嬉皮笑臉道
“當然不止了……”
“哦?!”
“咱們是前世有緣,今生有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