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五 生死相依,夫妻長伴(結局)(2 / 2)

Season跟中國官方關係良好,司徒在的時候,是益處,如今法蘭克接手了,是毫無退路。

她有時常去看他,在監獄裏,他是修整得罪幹淨的男人,沒有胡渣,沒有髒亂。

後來,她挺著肚子去見他,他隻是望著望著傻笑,然後眼眶濕潤,而她也酸澀的說不出話。

女兒十三個月就會走路了,跌跌撞撞的,牙齒隻長了幾顆,喚他爸爸,那是她第一句會說的話,然後是媽媽。

遲歡有時候逗她就問,你怎麼那麼愛爸爸?

她糯懦軟軟的聲音還在那兒聽不懂的喊著一聲聲的爸爸,爸爸,爸爸,直到她背過身去忍著咬住唇默默的流淚。

三歲的時候,懂事了,畫著亂七八糟的鉛筆畫,明明一團毛線一樣的東西,偏生說是城堡,然後那個男人還笑著點頭隔著玻璃騙說,是城堡,是城堡,最美的城堡就是我們子布畫的。

五歲會在外婆給媽媽介紹男朋友的時候搗亂,不停歌唱,世上隻有爸爸好,於是整整一個禮拜吃不到外婆燒的糖醋裏脊,可是為了骨氣不吃就不吃,為了爸爸更不能投降。

七歲,上幼稚園了,她哭著鬧著說要改名字,說難聽不像女孩子的名字,然後問遲歡,媽媽,為什麼我叫子布,難聽。

遲歡偏頭笑道,因為你爸爸曾經是做裁縫啊,所以你叫子布,跟“織布”一個音嘛……

十歲,小子布重新想起這件事才發現,媽媽真是有幽默感,然後她跟著某天探監的時候跟爸爸抱怨了幾聲,從來都和顏悅色寵愛的樣子忽然一沉,冷肅得讓小子布害怕,玻璃那頭那個男人俊美不改,隻是白發叢生,偏偏愈加成熟懾人,第一次低冷的聲音傳到小子布的耳朵裏:永遠不許那麼抱怨媽媽,聽見沒有,不愛媽媽的孩子就不是爸爸的好女兒。

她哭著點頭,還些害怕又有些許似懂非懂的明了了些什麼。

她說,媽媽,爸爸不愛子布,爸爸隻愛你。

遲歡哭著笑說,傻瓜,爸爸最愛我們。

十三歲的時候,青春懵懂期開始追星,看電視看得很晚,遲歡見她不停隻能用上體罰,子布姑娘在爸爸麵前一把鼻涕一把淚,隔著玻璃都灑滿了她的淚珠,爸爸嚴肅起來頗為嚇人,低聲說,有比爸爸帥的,有比爸爸老的,有比爸爸更喜歡你的明星,你再去追吧。子布姑娘一想,還真沒有,於是縮著脖子乖乖跟媽媽道了歉,然後每天準時九點半上床睡覺。

十五歲,遲歡時常腰痛,子布姑娘一下了課就給媽媽按摩,然後做功課,每天在日曆上記著看爸爸的時間。

十七歲時,早戀上了同班同學,每天精神抖擻,天天與此男散步,後來此男同學又跟她最好的朋友開始散步被她發現,她氣惱了好久,在爸爸的玻璃窗外,恨恨的說,男人都沒有好東西。爸爸愣了愣,無語凝咽,女人長大了,之後與遲歡談起,彼此相視一笑。

十八歲了,來看他的總是女兒,他問,媽媽呢,子布姑娘總是習慣愣愣,然後笑著說,爸爸,媽媽工作忙,下次來。又過了一個月,他又問,她下意識再答了一遍,接著轉開話題說,爸爸,你胡子好久沒刮了,要刮的,不然就不帥了。

十九歲的時候,子布姑娘已經忘了,曾經臉上沒有胡渣幹淨整潔的爸爸是什麼樣子了,依舊是狹長墨黑的眼睛,可是有點不一樣了,他也再沒問過媽媽怎麼不來。子布姑娘忍著哽咽問,爸爸,你要記得刮胡子。他說好,可是,再也不似以往一樣幹幹淨淨整整潔潔,仿佛是想讓那個人看著舒心。

二十歲的時候,他刑滿釋放。

是女兒來接的他,一襲的白裙,有她和他的五官模樣。走了一半的路,他突然開口不經意的問,子布,媽媽的墓在哪裏?

子布姑娘一驚,渾身熱汗淋漓,然後斷斷續續的開口,城西的……半山公墓。

知道了。他抿唇應道,不再開口,隻是一步一步走,眼神看不穿的死寂。

爸爸……子布嚅囁著唇,有些緊張,有些酸澀。她十七歲的時候,媽媽剛檢查出了腎病,是當年做記者的時候東奔西跑留下的病根,慢性腎衰的,發現沒一年就死了,死的時候很平靜,她笑著捏著子布的手說,要替媽媽等爸爸,知道嗎,要記得接他回家。

顧方西摸摸女兒的頭,語調溫柔和藹,我知道,不然她不會不來,你知道爸爸的心願是什麼嗎,我答應過你媽媽,生是她的人,死是她的鬼,所以,記得以後如果爸爸不在了,要在墓碑上爸爸名字前加個“遲”字,好嗎?

子布一下下的點頭,淚眼迷蒙,哽著聲應,好。

遲盡一生,歡兮悲兮總有輪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