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三 這次我們真的離婚(3 / 3)

六格複古舊式的窗門半開,油煙味淡淡的彌漫,遲歡怔怔的輕步走到廚房門口,看他忙忙的,但不至於手忙腳亂,穿著圍裙,身材高大挺拔的樣子,有些滑稽,發絲濃密漆黑點點暈著金色的光,晃了她的眼。

她也曾經為他洗手羹湯,可他以前是看不見的。

如今他看見了,他卻執意為她做一頓飯,她知他是不喜油煙味的,從前,鼻子聞到的時候,甚至會出紅疹,可是現在,光影轉換,他看見了,他在做菜,而她看著燒,蹉跎了那麼多年,她竟然覺得也許很多時候,等的不過是這一刻。

女人洗手羹湯是本能,可有時候她們要找的卻是個願意為自己洗手羹湯的男人,這個女尊無關,也和男卑無關,隻是與日子有關。

“……”

油滋滋滋的聲音,水龍頭裏冒出水的聲音,他沒聽見她的腳步聲,直到發現她站在自己身後的時候,已經是身子一陣晃動,然後是伸過自己腰際白皙的纖手,背後隔著衣服傳來軟軟溫熱的體溫和重量,他眼柔柔的一眯,搭上她的手,心底裏有一潭習慣死寂的池水就那樣一圈一圈泛開了圓潤的漣漪。

“顧方西……”柔聲清醇的嗓音淡淡的在他背後響起,甚至他能感覺到衣料裏滲進的熱度。

“恩,怎麼了?”應著聲,他眉眼清和似水。

“你在害怕什麼?”喃喃著問,遲歡鬆開了一隻手,柔淡的眼眸一深,手緩緩的移到他的胸口的位置,一路上寸寸的撫摸,讓他來不及思考隻能怔愣住,然後呆呆的。“我知道,你在害怕。”

聞言,他打了個激靈,渾身又一僵,苦笑著拿開她的手,然後俯身輕輕吻了吻,然後溫柔的道:“吃晚飯再說,好嗎?”

她深吸一口氣,應了。

這一個本來空置無人氣的房子裏,漸漸的添了些許溫馨,吃得有些飽了,她站起身,環顧了四周,打開一個玻璃櫥櫃,無意識的拉開一白布,一副經典的油畫,濃墨重彩的在那兒顯現。

並不抽象,是一個女子,長發,黑瞳,希臘式的白色長袍拖地,猶如女神一般溫婉出塵,有種恍惚夢境的感覺,懷中還有一個憨憨入睡的孩子,在繈褓中吮著大拇指。

“她是?”這一副畫透露著平靜安詳美好,一衝眼看,你根本不在乎它的技巧,而是被它其中滲透出的感情所擊敗,遲歡連問的聲音都變得極其輕聲,如密語。

“我朋友的妻子,很多年前過世了,他夢到了她就畫了,可惜,走到哪裏都沒有勇氣帶走它,隻讓她存放在這裏。”

聽著顧方西的話,她被摟緊一個溫熱的胸膛裏,全身的重量都在了他的身上。

抵著她的肩窩,細細的用優雅的下巴磨蹭臨摹,然後緩緩的回答。

她下意識的想問,為什麼在乎又不敢帶走,但是隨後一想,眼中不免多了一抹淡淡的理解,或許愈發在乎的東西,人愈是不敢觸碰,生怕驚起了這一生早已忘不掉的牽絆與難受。

夜幕降臨,夜色濃重,蟲鳴聲隱隱約約傳來。空氣裏還有一絲絲的青草味,沁人心房。

“那我呢,你把我存放在哪裏?”她轉身,突然就那樣不假思索的開了口,完全不像是她平素的口吻。

隻是她出了口便不打算收回,也許女人都一樣,多的是疑問句,就算心裏明白,也愛問。

聞言,他陰柔成熟的麵上微微一僵,冷滯了半晌,他隻是垂下眸退了一步,冷然的空氣瞬間溺斃了她,炙熱的體溫讓無數的冷風襲向了她。

“遲歡,我們離婚好嗎,這次,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