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六九章 欺負(2 / 2)

楊守勤搖著頭,“三日前那事啊,翰林院的人都知道,當時左都禦史鄒大人也在翰林院,應也是知曉的。”

“鄒元標?”魏四驚問。

楊守勤點點頭。

“來,大哥,喝酒!”魏四暫把這些放下,舉杯邀酒。

迂腐的人往往都是倔脾氣,楊守勤舉起酒杯,“什麼八千女鬼九百男神的,我隻知道你是我的好弟弟。”

“嗬嗬。”魏四笑著,心裏在想著如何好好利用馮銓之事件。

這晚魏四沒有回宮,回到魏府,將那串佛珠給了義母。

李藩悄悄地問崔呈秀,“老太太也活不了幾日,沒有什麼用場,魏四哥為啥要送她這麼重禮物?”

“啪。”崔呈秀打了一下他腦袋,“那是我爹,魏四哥是你叫的嗎?”

“大人,我錯了,是咱爹。”李藩慌忙改口。

“啪”,腦袋又挨一下,“什麼大人,現在我是魏府管家。”

“崔管家,崔管家。”李藩又改口。

“現在回答你的問題。”崔呈秀一本正經地道,“這就是咱爹的高明之處,你想老太太去世後,所有的財產會給誰?”

“咱爹。”

“那不就得了嗎?反正都是咱爹的,讓老太太玩幾天又何妨,還換來孝順的美名。”崔呈秀仿佛看透。

“咱爹果然高明哪!”李藩讚道。

“我不高明嗎?”崔呈秀不滿意地問。

“高明,崔管家高明。等咱爹去世後,財產留給誰呢?就是您哪!”李藩忙轉過來讚他。

“哈哈。”崔呈秀大笑不已。

他倆忘了一個顯而易見的事實,那就是他們的“爹”魏四比他們年輕,比他們力壯,會比他們活得久很多。

“咱爹今晚睡哪房?”李藩又問。

崔呈秀瞪他,“哪壺不開提哪壺,咱爹是那種喜歡美色的人嗎?”

魏四喜歡美色,但目前的身體狀況決定了他隻能強忍著心中的渴望“獨守空房”。

這一夜,他在想著自己,曆史中的“自己”,那位真實的魏忠賢。他清楚魏忠賢留下的是千古罵名,這其中很大因素便是對東林黨人的迫害,有“前七君子”,還有“後七君子”,還有很多很多的“君子”。

他不想繼續這位“惡人”的行為,但東林黨人雖標榜為“君子”,在國家治理上卻毫無作為。身在重位,卻難堪其重,如何很好地治理國家?

我不做魏忠賢,我要做自己。我要用自己的才能去改變曆史的魏忠賢,改變一切。

京城西有一家“仁文書院”,雖然開辦不到一年,卻名聲鵲起,來聽課的學生絡繹不絕。原因很簡單,因為這家書院是鄒元標創辦的,而趙南星等人常來講學。

看門人接過魏四的名帖,不由一驚,急忙進去通報。

鄒元標吃驚萬分,猶豫起來。見,還是不見?

“鄒大人,魏四叨擾了。”見,還是不見,魏四都已在這裏,在他麵前。

鄒元標先是一愣,而後緩過來,很平淡地道:“魏公公怎有空閑來我這?”

“早聽聞鄒大人辦了家書院,想來看看,今日湊巧路過,怎肯放過。”魏四明顯在說假話。也許他就是要讓對方知道自己說的是假話。

“哈哈。”鄒元標大笑,帶有取笑的意味,“魏公公應在宮內服侍皇上,卻到了這,算不算擅離職守呢?”

魏四跟著一笑,“鄒大人應在禦史台批文,卻又為何到了這呢?”

“今日無朝休假,我就住這,為何不能在這呢?”鄒元標用反問回答。

“今日魏四休假,路遇書院,便來拜訪,又怎能算擅離職守呢?”魏四笑道。

好利索的嘴皮子。鄒元標尷尬一笑,“好吧,魏公公隨意參觀便是。鄒某做事一向光明磊落,沒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哈哈,鄒大人客氣,魏四看了書院名字,便不想再參觀了。”魏四似乎話中有話。

鄒元標譏諷道:“仁文之道,豈是一個閹人所能理解的。”

“欲識天命二字,須如此反複體取,方才有些端緒文。”魏四緩緩地道,“顧先生的《仁文商記》中總離不開‘天命’二字,既然已是‘天命’,為何還要讀書,在家等著‘天命’便是。”

鄒元標驚住,滿是皺紋的額頭顯出汗珠。魏四的前半句正是顧憲成《仁文商記》中一句,而“天命”也確實是顧憲成在書中提到最多的詞。

既然是要和你們鬥,隻有掌握你們的東西,方能找到破綻,占據主動,從容地“欺負”你們。魏四一向崇尚“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怎會放過東林領袖顧憲成的主要著作,重要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