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如此,說明他還是忠君愛國的,罷了,不用再追究了。”楊漣打破沉默。
無人反對。
魏四應是想象到這些大臣們的表情,嘴角露出笑意。
“這麼說魏公公也這樣認為?”李永貞以為魏四的笑是認同自己的觀點。
魏四回過神來,“哦,你說的很有道理,繼續。”
李永貞繼續道:“如此一來,直接導致了國庫的空虛,必須重拾萬曆帝的老法子,派宮中太監監督收稅。”
“你是說重新啟動征收鹽稅、茶稅這些?”
“沒錯,想之前這些稅皆占國庫一半以上,而自東林執政後,便大幅度下降,若不整治,誤國誤民。”李永貞道。
魏四苦笑道:“南方富庶,交稅卻少;北方貧瘠,卻不斷加稅。確實有些可笑。”
“哼。”李永貞冷笑道,“那是自然,他們要維護自己的利益。”
“那好,你寫下折子,我簽名。”魏四道,“不過外派太監監督收稅恐怕難以成行。”
李永貞點點頭,“若不監督,隻怕他們胡作非為,嘴巴上說著為國為民,實在中飽私囊。”
“先這樣吧,你與王體乾公公、李若愚公公幾人商議過沒?”魏四無奈道。
“自是商議過,就差公公您拿主意了。”
“如此一來,這內外廷就要直接交鋒了!”魏四憂心地道。
“看他們把朝政弄得烏煙瘴氣,不給些警戒是不行了。”李永貞信心滿滿。熟讀《韓非子》的他對法家思想有很深的理解,他深知稅收對國家的重要性,這才有了重新加大對工商稅征收的想法。
傍晚,趙南星略帶失望地回府,趙點唇蹦蹦跳跳著相迎,笑容燦爛問:“爹,聽說那個魏四打勝仗回京了?”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趙南星板著麵孔訓她,“一個姑娘家,幹嘛對個閹人這麼上心,以後不許再打聽這些事。”
點唇姑娘見父親表情嚴肅,委屈噘起小嘴,“他不是咱們的救命恩人嘛。”
“正因為如此,我更不能姑息。”趙南星道。
點唇更加委屈,“為什麼?街上人都在說你因為那年在雄縣遇刺,才整治那個知縣的。”
趙南星臉色鐵青,“瞎胡說。點唇,以後不要聽這些閑言碎語。爹做事一向公正,怎會狹私報複呢。”
“那……”趙點唇剛想爭辯,進來鄒元標、楊漣、左光鬥一眾人。
“點唇,惹你父親生氣了?”鄒元標開起玩笑。
“沒有。”趙點唇的小嘴噘著離開。
趙南星將眾人迎進大堂落座。又是楊漣第一個開炮,“那魏四實在狡猾,實在可惡。”
“若非如此,怎有亂政之能力。”鄒元標道。
趙南星苦笑道:“這是位高明的對手,他的高明之處就在於他總能走在前麵。”
“哼,而且還把自己洗得一幹二淨。”楊漣道,“王安公公之死,他不在宮中;收了賄賂卻全部捐出,讓人找不到把柄。”
鄒元標同意,“三司會審熊大人之案時,他分析透徹,句句在理,讓熊大人毫無反駁的機會。”
說起熊延弼,楊漣和左光鬥這兩位好友頓時傷感起來。秋後便要問斬,卻無法相救,真是造化弄人。
趙南星突然又有主意,“咱們何不再試探一下魏四呢?”
“怎麼講?”眾人齊問。
“讓魏四出麵營救熊大人。”趙南星道,“若成,救出一位明臣良將;若不成,熊大人的死他就脫不了幹係。”
“趙大人的意思是讓人們認為是魏四殺熊大人?”左光鬥問。
“這樣臣民對我東林人便無可指摘。”趙南星道。
左光鬥道:“隻是手法有些……”
楊漣打斷他,“有些什麼,非常時用非常之法。熊大人的判決已蓋棺定論,咱們出麵營救會被誤以為是包庇,而他便無這顧慮。我看成。”
趙南星歎氣道:“若是咱們可以出手營救,又何必假於他手。”
“我讚成。”鄒元標表態。
“汪文言公子與他相熟,我這就去與他說說這事。”楊漣已站起。
左光鬥跟著站起,“我陪你去。”
此時的魏四正在聽著趙應元和徐進教的彙報,是關於王安之死的。
“那宋晉起初還吞吞吐吐不肯說實話,結果我倆一嚇唬,便什麼都交代了。”這二人得意洋洋。他倆也想不到一個督軍也害怕他倆,確切地說害怕魏四。因為他倆嚇唬的那句話是:“魏公公說若是假話,便打斷你的腿,一輩子留在這,一輩子在地裏幹活。”
就這一句便已足夠。魏四的名字現在已是一種象征,在很多人眼裏是決定生死的象征。